“傻孩子,哪里能一直一直,再过几年,你长大了,有了心上人,就会嫌姐姐碍事。”
“那我把姐姐当成心上人不就好了,如果心上非得有个人的话。”
“尽胡扯。你可知心上人是何意?”
季恒想一想,“心上人,心上的人,就像姐姐啊。姐姐在我心里,你不在我想你,你在我也想你,我和小黑狗玩想你,吃好东西想你,饿了也想你,算不算心上人?”
一番童言稚语逗得季清遥轻笑连连,“饿了想我才是正经,你这孩子。”摸摸季恒的脑袋,揉揉她的脸,季清遥认真道:“阿恒,我们一起生活固然是好。可是牛大婶家里逢年过年会有牛肉吃,你不是顶爱吃牛肉?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
“姐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知道我吃得多,以后会少吃一点,我不要吃牛肉了。我知道我老是乱跑,以后我都乖乖听话,你让我背啥我就背啥,你让我去哪我就去哪。你不要不要我。”说到最后,竟有哭音。
季清遥柔声安慰道:“我怎么会不要你。我们俩相依为命,姐姐只有阿恒,阿恒不愿意那就不去。”
季恒吸吸鼻子,抱住季清遥。“等我长大了,赚很多钱,我养你。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她一点不喜欢牛柏村,尽管她们在这生活足有四年光景。
村里人吃饱饭没事做最爱嚼舌根,屁大的事吹得比天还大,尤其受不了姐姐比那群娘们漂亮。一开始村妇们防备着姐姐,怕她是狐狸精迷惑她们的汉子。男人骚动,姐姐始终以礼相待,她们说她假正经。姐姐戴面纱出门,她们说她半遮半掩,卖弄风情。姐姐解去了面纱露出伤疤,她们大惊小怪。原先嫉妒的那会儿全笑话她,那群该死的小孩笑她是鬼面女。
那时候季恒很害怕,她问姐姐,她们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这种罪过。
姐姐说:对很多人来说,和他们不一样便是一种错。姐姐还问她,想不想变得跟村里人一样。
季恒说不要。于是姐姐教她读书写字,由得她进山乱跑。姐姐念过很多书,在学堂帮夫子忙,闲来抄书,一为养家,二为教她。姐姐记性好,教季恒不用看书,她背一句,季恒跟着背一句。买不起笔墨纸砚,姐姐就教她用棍子在湿泥里在沙土里写字。
村里人笑她们,丫头片子念那么多书做什么,还想考状元呐。
考不考状元的也强过他们的孩子。呶,隔壁牛大虎,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还想要她做媳妇。
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阿恒,你今天骂牛大婶是不是骂得痛快?”
糟糕。姐姐说过,骂脏话要挨罚。季恒本以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能混过去,不想姐姐还记着。
她讪讪一笑,“其实,不怎么痛快。”
“哦,意思是没有骂够?”
“啊哈哈哈……”
“去,面壁静坐半个时辰。”要治皮猴子,得用皮猴子最怕的方式,季恒爱动,季清遥便让她静坐冥想。“你啊,若非这张脸长得能骗人,就跟个野小子似的。牛大婶有句话没说错,是个野丫头。”
“姐姐,牛大婶的话怎么能听。你不要我我才是野丫头,你要我,我就是你的小丫头。”
季清遥失笑,“不得了,你这张小嘴,亏得不是男子,否则尽让你骗去了。休要胡搅蛮缠,快去静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