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就别走太远。你季爷爷没空陪你兜圈子。”
远离人群,不会伤及无辜,何足惧哉。她才不会被狗贼牵着鼻子走。
来人身形一晃,双足被固定在原地无法轻动,显然是没料到炼气修士能有如此神通。
季恒这才看清他的面孔,蒜头鼻,厚嘴唇,招风耳,鼻孔宽大,鼻梁塌陷,皮肤黝黑,身材短小,不觉一怔。
通玄界无丑人,进牵机门五年,鲜少见到皮肤粗黑的修士。即便在外门,无论男修女修,只要花上几块灵石,内有灵食滋养,外有美白细嫩的各色丹药霜膏,随时满足美容需求。待修为提升,可随意幻化性别长相,更不存在如此具有鲜明特征的面孔。据玉溪生话本记载,唯有修为不够的妖修幻化成人,才有可能长成这副不修边幅的尊容。
“什么嘛,难不成是个妖修?”季恒脱口而出道,“猪精?黄鼠狼精?”
她端详对方的同时,对方也在端详她。
来人是在外搜寻落单女修的义安宗弟子卢飞明,在坊市盯上三女,一眼便看中只有炼气修为的季恒,隐匿气息悄悄跟随,打算伺机而动。他一向以为义安宗行事秘密,不为人所知,不想竟有人一语道破,吃惊之余,露出气机为三人所获。
卢飞明本该马上离开,但他仗着身负秘法,想走前捞点好处。恰好炼气女修莽撞追踪,便将她一路引到郊外。
炼气女修果然如他所料是个年纪尚幼,莽撞又没甚见识的小女娘,照面不动手,反倒有恃无恐在那观察,卢飞明心下大定。他双腿暂时无法动弹,但也只是双腿而已,并非什么厉害的东西,炼气弟子出门历练,师门不可能不给些宝物,将自己定住的多半是这些玩意。
虽说此处过于靠近小道,另两个娘们多半会找来,但对付一个炼气弟子,绰绰有余。待听她说自己是妖修,不禁大怒道:“小贱人,找死。看老子抓到你后怎么整治你。”
“呵,天是黑了,做梦还早点。抓你季爷爷,就凭你个直娘//养的?给你个忠告,可夹紧你的皮眼吧。”
卢飞明目露凶光,掐诀间喷出一口血雾,冲向季恒。
季恒大喝一声,“搓鸟嘴臭,干//你老//母!”经过一月梵音修行,她的梵杀之术与骂人脏话结合地比当日喝住霍滔更厉害三分。卢飞明顿时头昏脑涨,血雾立时散去。
只见季恒身形一晃,两个起落,落到卢飞明身后。
卢飞明露出骇然之色,眼前一道白光闪过,身体被柴刀切成两半,上身腾空飞起。
半截身子凌空怒吼:“贱人安敢。”
卢飞明出外办事两年有余,遇见的同境界女修足有两只手那么多,落在他手里被他送回宗门的亦有七八人。头一回遇到骂人比他脏,废话比他少,一个照面就把人砍成两截的女修。尤其这女人还只是炼气修为。修行多年,他首次感到如此屈辱,也是首次在心中升腾起冰寒之意。
“这还没死。”平日轮台比试,并不以性命相搏,同门相争,不会有人刻意断对方手足。纵然知晓修士与凡人有别,季恒尚是首次见到上下分离不见一滴血,下半截站得好好的,上半身还能飘在空中的修士。而此刻这人目中所含阴毒与凶残,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她心中澄明,神识大开,正想询问对方是何来头,可与失踪的女修有关,就见到地上的那双腿倏然起火,很快冒出缕缕黑烟。
一丝腥臭味钻入鼻间。
“摒息闭气!”又是一声贴耳娇喝,明明是警告,听来却格外轻柔动人。
季恒愣了一下方屏住呼吸,运转灵力护住周身。
此时身边刮过一道刚猛劲风,将四周腥臭气味席卷一空,燃烧的双腿在充满螺旋劲气的罡风之下被捻成粉末。
这一变故使得卢飞明不得不放弃原先计划,死死盯住季恒片刻,似是要将她的样子印刻在心,在古华珠与程素君显出身形的刹那,化为飞虫消失在半空。
季恒待要再追,被古华珠喝止。“此人必定修习秘法神通,否则断不会在筑基期便有如此本事。”
季恒不解道:“为何此人被我拦腰斩断也没死?”
“此乃义安宗遁逃秘法,他试图放出蛊虫吞噬你的灵力未果,铩羽而归,即便未死,自身道基大损,没个几年恢复不过来。”
程素君开口即是粗哑声音,季恒不禁朝她看去。方才温婉女声令人绕梁三日,难道不是她。如若不是程素君,又是谁来?总不会是古华珠。不可能,古华珠绝不可能有如此温和语调。
“季师妹,刚才可有吸入黑烟?”触及季恒探究的眼神,程素君略感心悸,取出一粒明珠道,“义安宗的遁逃之法甚为妖邪,为确保季师妹未曾中蛊,可容许我用此珠照上一照?”
古华珠刚想问此珠何物,就见季恒大方应允。“那黑烟又腥又臭,跟死了很久的臭鱼似的,我好像吸了一口,程师姐快替我看看。”
古华珠白她一眼,“莽莽撞撞,也不问问程道友此珠用法,可有讲究。”
程素君道:“此乃白毫珠,可观照通玄三万万蛊毒,二位不必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