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本为一体,我是猪你也是猪。”季恒吸吸鼻子,慢条斯理道,“在宗门修行这许多年,除了鸡肋灵根,我本身并无特异之处,若是有,焉能瞒过莲峰真人和明空仙师的眼睛。从前在牛柏村和姐姐聚少离多,可我身上的衣服裤子鞋子,无一不是姐姐亲手所制。小时候不会烧火做饭,也是姐姐做饭煮菜。姐姐还给我梳头洗衣,教我念书识字打拳冥想。进入宗门后,与姐姐朝夕相处,得她悉心照顾,谆谆教导,就算姐妹血脉是假,可日夜相处的情谊不假。”
心魔季恒不服气道:“你就那么相信她不会对你不利,她可在谈笑间虐杀贼人,眼皮子都不眨一眨。”
“与其见她被贼人折辱,伤及体肤,我宁可她杀别人。我曾发愿爱她护她,往后她不shā • rén,我也会为她shā • rén。”
随着季恒心念坚定,心魔季恒气息渐弱,“蠢材!她比莲峰、明空厉害,还需要你为她shā • rén。”
“是否需要是一回事,我的意愿是另一回事。”
“你有个屁意愿,早晚被人吃干抹净!”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她养我另有所图,无论是吃下我补全修为,或是我乃她宿敌之女,她养我只为报复,亦或是养我只为来日所用,那也是尚未发生的后话。起码至今为止,姐姐从未对我不利,就算他日要我舍身赴死,只要给我个明白,我又何吝此身。”季恒呼出一口浊气,袍袖轻甩,心念已定。
许多事她尚且想不明白:季清遥为何养她,她俩可有渊源,大能修士为何藏身凡人间假扮凡妇,又为何与她一同上牵机门修行。季清遥要想什么又在逃避什么。可这些与季清遥本身相比并不重要。无论季清遥是谁,对季恒而言并无分别。待她从乾山道出去,见到姐姐问个分明便是。
如今八岁之前的记忆一如从前那般依旧模糊,想来是季清遥使用手段封住她的记忆。以她对季清遥的了解,若坦诚询问,必能得到回复,季清遥绝不会支支吾吾糊弄过去。
不知为何,此刻想到季清遥,季恒心中酸软一片,似有一股温软涩意自胸腔涌动来回激荡。如银子来当日所说,她的宏愿堪比登峰成道。
眼下她借心魔境窥得些许过去,是否意味着她与季清遥的距离越发近了。
当温柔之情注满内心,心魔季恒再有不甘,也只能暂时退去。消失前她留下一句话:“在不远将来,我必再来。”
疑虑未消,心魔不灭,季恒却是丝毫不惧,张开双眼,混沌不复,入目即是茫茫夜色。
四下静谧深沉,前不见兽影,后不见人迹,惟清风徐徐吹过,如素手拂面。季恒仿佛置身苍茫寰宇,天地间只有她孤身一人。小时候姐姐不在身边,她最怕这样的宁静夜晚,打雷刮风尚算热闹陪伴,可这宁静却让她备感孤独寂寥。如同那时一般,唯有想到姐姐,心跳处那抹不曾退潮的温柔流动方能将此种孤寂冲淡。
此时净空如洗,天边一弯新月如钩。
不知怎的,季恒想起季清遥曾说过的一句话:阿恒,要记住,越是漂亮的人越会骗人,无论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