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国天灵宗,原来所谓的热闹是这个意思。既然有黑水国宗门,那齐国的宗门呢。季恒讶道:“真有黑水国天灵宗的人?他们来做什么?”
“老君会面向通玄界所有宗门,并无国别之分。黑水国长期留意晋、齐二国,据说晋国公主也在这镜花水月之中,想来不是与她合作便是另有所图。”
偶尔用公主取笑郑婉,但在季恒心里郑婉就是郑婉,从旁人口中听到晋国公主,她需得愣一下才反应过来原来指的是郑婉。
可郑婉会与企图染指晋国的黑水国合作?
“听说晋国公主在通玄界修行,志向却不在修道而在凡人界,似与当今皇帝有争权之嫌。隐神宗与皇室贵胄中也有人试图在老君会探探她的底。”程素君顺口说来,发现季恒神色有异,似有所思,“季师妹认得她?是了,传闻晋国公主放弃前往隐神宗,转而去因明山另投宗门。”
“唔,她期盼政通人和,百姓和乐,断不会与黑水国合作。”
季恒说得斩钉截铁,满是维护之意。
程素君道:“既如此,你可要提醒她小心提防。”
季恒不解,“镜花水月内会真的死人?按照无化子的说法,在此地陨落算作退出。”
“是呀,如此便会失去得到重宝的资格。”见她懵懂,程素君微笑补充道,“既然你说她不会与黑水国合作,对黑水国来说,她便是敌人。她不愿,焉知旁人不愿。且事关权力,势必有人不愿晋国公主与旁人接洽。”
没想到老君会还有这等玄虚,季恒双眉紧蹙,不由得为朋友担心,“你说的重宝,该不会指的是什么江山永固罢?”
“你也听过?”
“来邙山的路上师父曾提过一嘴。阿婉,唔,公主对此物并无攫取之心,她说世上断无维持江山永固的法宝,统治天下靠得是君主贤明,臣子能干,百姓勤勉,大家齐心合力,只怕那些人不是这么想的。程师姐,你不会也想要那玩意罢?”季清遥曾说程素君多半是齐国人,以她的言谈礼仪,优雅姿态,极有可能是齐国贵族,难不成参加老君会也和江山永固有关?怪不得另有要事,还是会随时致人于险地的要事。
晋国公主姓宋名婉,季恒脱口而出便是阿婉,语气熟谙亲昵,想来二人关系密切。程素君清透的目光落在季恒脸上,少女目光灼灼,问得坦率。换作别人来问,她不会有任何感受,此刻却有些莫名不快,道:“我不信世间有那样的宝物,也不想要。”说完此话觉得自己语气生硬,好没道理,便又补充道,“但有人会信,有些人自己未必想要,却不愿这样的东西落在别人手里。”
像是为了掩饰一般,程素君问道:“方才你提到师父,不知拜入牵机哪位仙师门下。”此话一出又觉懊恼,以二人的熟识程度,问师承来历似乎有些突兀。
季恒没觉出她一瞬间诸多变化的复杂心思,老老实实答道:“我师父云玑真人。”
“牵机门最神出鬼没的云玑真人。”
“诶,你听说过我师父?”
“云玑真人之名,通玄界何人不知。家师时常念叨,通玄界变化莫测,众修士心思各异,最难猜的是云玑真人,明明一身本事,心中别有丘壑,却东游西荡不知在寻觅什么。”
嘿,还能寻觅什么。季恒捻捻手指。
“这是何意?”
季恒抓住她的手臂让她再次坐下,把两人靠得极近的距离又缩短稍许,几乎凑到她的耳边说:“我师父死要钱。”
程素君呛了一下,险些撞到她的鼻子。
“旁的你大可不信,但这事,我作为被她刮过三层皮的弟子,你必须信我。”季恒捂着心口,“一提这事我就心痛。”
纵是不信季恒的话,光看她声情并茂的心痛,程素君不难想象三年前她给同门师姐一百两银子该是如此难得之举。难怪那位古华珠啧啧有声说她是铁公鸡拔毛。
比之三年前的呆愣,季恒自觉长大开始懂得欣赏美丽。
宗门弟子尤其是外门弟子修行之余也喜欢凑在一起说些琐事,宗门世情简单,许多弟子修行多年也是一副年少天真模样,最喜欢叽叽喳喳说美人。季恒的师父、师姐们气质不同各有其美,加上在外人眼中,她深受师父喜爱,又有叶吟亲自教她功法,被许多弟子羡慕。
照理说见惯了各色美人应该习以为常,可这些年程素君摘下面具前后的反差始终让她难以忘怀。虽说郑婉与她乍看起来气质颇为相近,再见程素君却有耳目一新之感。郑婉温和坚韧不乏锋芒,而程素君则仿佛能兼纳百川,那种从骨子里流露的优雅温柔让她觉得美好,美好到跃跃试试想看她生气发怒。
歪头欣赏一番程素君娴雅柔婉的笑颜,幻想她板起脸教训人的模样。季恒随口问道:“程师姐,你是齐国人?”
程素君一怔,承认下来。
没等她问缘由,季恒自己先道:“姐姐说得果然没错,你也是公主吗?”
程素君摇头否认,“公主不是那么好做的,我只是个普通修士。”
“普通修士?你可一点不普通,我认识的里头就属你和阿婉,唔,公主有一种由内而外的华贵之气,一看就出生不凡。此次同赴邙山的文师姐也有点书卷富贵气,但是感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