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么?
晨光将眼底照得发白,耳边也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早膳就按她平时喜欢的准备。”
“对了,拿两套晨练服过来……在会议前我要先带她……”
说话的人特地压低了音量,那谈话声断断续续,听起来十分不真切。
得起来送别丈夫才行。
尽管心系妻子的义务,但昨晚实在叫人心惊胆战。睡眠不足,我的脑袋便重得好像吸饱水的海绵,怎么也离不开柔软蓬松的枕头,挣扎的过程里抱着被子蹭了又蹭。
细碎的噪音引来了直毘人,他转过身体,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我吵醒你了么?时候还早,你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强打精神,我以双手攀附住他有力的手臂,终于借力支起了上半身“您难得回来,家族事务那么重,让我陪陪您吧。”
只要把直毘人送走了,我多的是偷偷打盹的机会。
一把小算盘在我心里霹雳作响,每颗代表美好愿景的珠子都被盘的油光水量。然后在看清阿玲手中衣物时,它们凄凉的散了一地。
整洁的白色长衣,黛蓝色的袴裙,古典且便于活动,是训练专用的套装。
真讨厌,医生也跟他聊过“体质调整”么?
好想把它们扔掉喔。
当我躲在浴室努力抑制叹气冲动的时候,阿玲正一脸严肃地将衣服摊开:
“您真的非常特别,家主特地带女性去训练场……这种事在这个家里实在太少见了。”
虽然阿玲日常生活中,总一口一个“主母”,用些“您”之类的尊称,但她放松时,对待我却带了些照看孙女的亲昵。
我头一回在阿玲脸上看到这种程度的敬重。
像母亲常说:昂贵的衣物、珠宝是女人最好的武装。
拆开精致发髻、拔下昂贵发簪,脱去名匠手绘的和服后,我便一下从权势逼人的“主母”变成了手无寸铁的小姑娘——瘦弱、朴素、毫不起眼、一无是处。
我对着镜子抚摸那巫女一样的低马尾,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恨不得立刻躲进房间角落的黑影里。
直毘人上下打量了我一阵,感叹说:“真是青涩得可爱,让人很有保护欲。”
是说我这样毫无术士气势的样子青涩么?
“是的,我不擅长战斗,给您添麻烦了。”
尽管心有不安,但失去了众多表演用的道具,我只能把丈夫当成我的小小勋章使用。如是回话,我慢吞吞地跟在直毘人身后,乖乖接受他的“保护欲”,然后盯着地上的石子发呆。
……
不远处,禅院家的男人们正在晨跑,双足踩踏大地,以整齐划一的节奏,发出沉重的声响,气势非同寻常。
可惜他们整体的咒力波动非常普通,甚至比我还要弱不少。
甚尔之前好像提过,按照家规,禅院家未能觉醒术式的男人都会加入名为“躯俱留队”的小队。
他会在里面么?
多日未见,我忍不住抬起眼睛寻找他的身影——我的小狗正不紧不慢地跟在队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