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唐突了……我好像没有同你聊过直哉生母的事情。”
“你知道么?想要成为禅院家的家主,必须的点除了作为咒术师的能力,统帅他人的气度,还要有保证家族延续的继承人。”
“在竞选家主之位的时候,我是禅院家最强的术士,只是结婚不久,还没有合适的子嗣。”
轻浮的笑意逐渐淡去,直毘人以低沉的声音同我讲述了一个故事。
作为实力出、众气度不凡的男人,他出生以来便稳稳压住兄弟们的风头,成为长老们眼里备受瞩目的下一任。
他们说着“直毘人、直毘人,你这个年纪该收收心了!为家族荣誉承接任务固然重要,但也不要忘记家中的妻子呀!”
长老们看好他,企图用暗示、用施压企图将他留在家里,履行丈夫的职责。
可直毘人对此不以为然,他热爱甘醇浓烈的美酒、醉心同咒灵厮杀的畅快,一边随意应付长老门的叮嘱,一边继续我行我素。
一级术士当然有能力外享受自由,肆意而为。
但加入禅院只能留守家中的妻子又该怎么办呢?
女人代替丈夫默默承受了来自家族的压力,她笑着接受了丈夫“别管他们,那个位置一定是我,这种事慢慢来就好了。”的安慰,却对自己的遭遇保持了沉默。
因为爱着他,想要为他争取到家主的位置,甚至做出了服用禁药这种事情。
我听得入神,不知不觉重新抬起头看向直毘人的位置。
他低垂眼帘,刚毅的脸上带着丝难言的忧郁,语气十分惋惜:“我已经不想再失去可爱的妻子了……”
“真是叫人难为情的告白。”如是发出感叹,爽朗的笑容再次出现在直毘人脸上,他注视着我的双眼,认真地解释说:
“男人的欲求可不像书里描述的那样不讲道理,刻不容缓。况且现在我已经有了直哉,也不需要发愁继承人的事情了。”
“所以在你真的准备好之前,我也只是想多陪陪你而已。”
“晚安,希望你做个好梦。”
直毘人温柔地同我告别,离开了我的卧室。
我理解不了男女那深切的感情,什么隐忍的体贴、无言的误解,在我看来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她已经逝去,很快我又被娶进了门,过去与我毫无关联。
所以我只是为“他不会碰我”这件事感到了迷茫。
我踱步到床边,将整个人砸进了柔软的床铺上,那上面好像还带着男人残留的温度。
真是丢脸、真是可耻。
丈夫对我毫无要求,我违背意愿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被发现后陷入了尴尬的局面。
我应当露出羞愤难当的表情,狠狠地把书同枕头砸到地上,将它们付之一炬,借此保留我的纯洁,感恩于他今日的温柔体贴,等待真正的“开导”。
但我已经提前尝到了快乐的滋味,或许我不应该这么早看这些书的……
快乐、快乐。
这个词如此美丽,又如此遥远,尽管我觉得爱和拥抱那么恶心,仍无法抑制对快乐的渴望。
那些肮脏的东西散发着魔性的魅力,深深吸引着我。
早就被常子拥抱过的我是丑陋的么?是不洁的么?
经过此次尝试,我头一次正视自己的身体。
……
在某个无人知晓的正午,午膳后整个家族都睡去了,四周寂静无声,唯一清醒的我仿佛置身一场白日幻梦。
从直哉身侧起身,我伫立在卧室的全身镜前,慢慢解开和服的腰带,环绕我的漂亮锦带飘落了,然后丝绸内里如流水从我双肩滑下。
站在散落的衣物中,赤身luǒ • tǐ沐浴着澄明的阳光,我以掌心贴住冰凉的镜面,细细打量自己:
苍白的皮肤被晒得发烫,泛出健康的粉色,其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被阳光镀上了纯洁的金色。我嘴唇是蔷薇色的殷红,我的头发像檀木一样漆黑。
我卑鄙、懦弱又糟糕,可看起来却如此干净整洁。
如果我内里真是一滩烂泥腐臭不堪,那么渴望我、想要拥抱我的人就应该同我一道腐烂。彼此纠缠着在漆黑的奈落下坠、下坠,永远等不到尽头!所有的一切一起毁灭!
如是思索,我的心情逐渐轻松起来,镜子中的女人也缓缓露出了笑容。
而当我回头后,可爱的洋娃娃双眼紧闭、仍在梦中。
这是属于我一人的秘密。
之后,我把快乐的册子藏回绉绸制成的包裹皮,打上死结,扔到了我的小狗甚尔那里。
就像我过去常做的那样,把药膳、坏情绪、抱怨,所有不想面对、难以启齿的坏事情通通扔到牠身上——将欲氵望藏在我和他二人的夜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