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识局促地扯了扯自己的短裙,停在她面前,又单膝跪上了沙发。
头顶的白炽灯将她的影子铺就在了陆初的身上,甚至将她笼罩起来。
陆初很会享受,放松地窝在了沙发里,又仿佛平静无波地看向她,细框眼镜微微闪着光。
云识有些不敢看她,拿出药袋中的药,一共有两瓶,一瓶似乎是油,还有一盒ru膏。
“两个都要涂吗?”她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陆初看着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微微扬起唇角,又淡淡地解释起来:“油是为了祛红肿的,ru膏是消炎。”
“我今日带兵训练了一天,汗浸到伤口上了,而且因为军装很粗糙,所以伤口不仅红肿还发炎了。”她说着,仿佛不是什么大事。
但对云识来说是大事,她觉得会很疼,视线往下挪,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她说的那样严重。
陆初便云淡风轻地将遮住伤口的绣着红花的白纱扯了下来。
伤口处确实又红又肿,而且向周围蔓延。
云识既愧疚又心疼,拿了一个软枕垫到她的腰背部,希望能减免一点自己的罪过,然后又哆嗦着手将袋子里的药拿出来,甚至有些结巴。
“我先抹油把红肿舒开……”
她将油倒到掌心里,没想到一下没把控住倒多了,顺滑的油瞬间沿着指缝滴落到了陆初的军装裤上,浸湿布料。
云识还没道歉呢,陆初就开始骂起了她:“冒冒失失的,这点小事还要磨磨蹭蹭。”
她虽是在骂着,唇角却抑制不住地微微勾着,微乱了的黑发下耳廓通红,又闭上眼催促着:“快点。”
“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本来就疼,所以你干脆一点给我个痛快,别犹犹豫豫畏畏缩缩地折磨我。”
“嗯”云识一向很听话,点了点头便一巴掌干脆地按上了伤口。
陆初疼得‘嘶’了一声,刚想骂她,但药油随即被揉开,虽然伤口处的疼痛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但清清凉凉的药油疏散了伤口的热烫感,再加上心中些许细微的情感在蔓延,很是痛快。
云识确实很干脆,疏散药油的力道很大,目不斜视,一手撑着沙发,一手干干脆脆地揉着伤口,让药油渗入皮肤,渐渐疏散了红肿热痛。
但久了之后,就连陆初这个在战场上受伤疼惯了的将军也忍不住双眼微红,似乎是疼得脸也红了。
她没有叫停,一方面药油要久揉才有效,另一方面她本来就是个喜欢且享受疼痛的人。
只有疼痛能让她短暂地忘记一切心中掩藏的黑暗,甚至毫无顾忌地流下泪来。
云识似乎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不对劲,微微凑上前去想看她的神情。
她看到她一双凤眼里微微盛着泪光,双眼是无神的。
心里好像抽动了一下,她下意识地低头吻上她的眼角,唇上便沾了一点眼泪。
“别这样。”
“你想想看,现在的你不是还有一条鱼吗?”她笑着跟她说:“以后我会和你一起走下去。”
可陆初眼里的光逐渐凝集起来,一手扯住她领口的蝴蝶结,手指死死捏住,双眼也红了起来。
“你根本不是我的!”她一字一顿地说着。
云识便也渐渐收了笑,坚定了心神,她替她揉着伤口处,又将额头轻轻抵上她的额头,似乎是朝着她发誓一般,深蓝色瞳仁如大海般深邃,眸光坚定地看着她:“不管外人怎么看,你觉得我是你的,我就是你的。”
她撑在沙发上的那只手缓缓上移,轻轻捧住她的脸,指腹轻磨,视线逐渐暧昧,唇也轻轻压在了她的唇上。
“陆初。”她声音轻软,唤着她的名字,些许愉悦地跟她说着:“有时候我自己都害怕自己,可是你不怕我,我就算变成鲨头人身怪物一样的样子你也不怕我……”
“我心里清楚,这不是感动,是喜欢……”
陆初眼里的光微微闪动着,看着她,看着她长睫低垂,看她轻轻地吻着自己,一寸寸地轻轻吮吸着自己的唇瓣。
那温软的触感仿佛传到了心脏,让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
“我是个变态。”
她说着,仿佛是在解释自己为什么不怕她,眸光渐渐变深,又闭上眼,长睫颤抖着,浑身像发烧了一样地张唇咬上了云识的唇瓣。
云识从未遇到过这样骂自己还将她也瞬间骂进去了的人,只是有轻笑声从喉中发出。
“真巧,我也是。”
她轻声说着,用舌尖的轻柔顺利软化了咬住她不放口的陆初,又用舌/尖抵开她的贝齿,触到她的舌尖,缠着她和她一起共舞。
舌/尖热烈搅/动着,她吮吸着她的唇瓣,喉部肌肤缓缓滑动,又闻到浓郁的雪松味从她身上散出。
她被这股香味勾得心中狂跳,缓缓松开她的唇,唇上一根丝线断开,她眸中微微泛红,仿佛是被野蛮的天性控制住了,不自觉按压住她的伤口,逼近她,又放低了声音:“我想撕碎你。”
陆初疼得闷哼了一声,细框眼镜下眸中泪光闪烁,却扬起唇:“求之不得。”
云识却反应过来,身子连忙退后了一点,到底是压抑住了那股血性,她们鲨鱼繁衍后代时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撕咬对方。
可陆初是个人,她很软,恐怕被鲨鱼皮磨久了都会受伤。
“我,我还是先给你把药上了吧……”她松了一口气。
陆初唇角的笑容却瞬间消失了,扯开她覆在她伤口上的那只手,冷冷道:“你看看你身上的那身衣服,既然不听话的话,我要它干嘛?”
“我听话,只是我也怕你受伤……”云识弱弱地回她,得到的却是一声轻嗤。
“听话吗?那我要你现在把你身上的衣服撕碎,一点不留。”
她就那样看着她,好整以暇地看着,高高在上的,似乎想侮辱她。
云识只是觉得她在使小孩子脾气,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后,点点头应了她,又扯住自己的领口,死死用力一扯,做工良好的裙子瞬间就烂了,鲨鱼皮很厚,倒是没什么问题,她便又正经地将它拿在手上,一点点将它撕碎。
真是可惜了一件好衣服,但是陆初生气了,她只能将它撕得碎碎的,然后看着那碎片轻轻落到地上。
“还有呢。”陆初又发话了,像个喜怒无常的霸总,在折磨买回来的小白花。
小白花屈辱不堪,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好嘞。”云识笑了一下,继续扯,像个总裁的狗腿子。
扯到最后的铃铛时,陆初开口了:“够了。”
她又指了指自己的军装裤,不耐烦地道:“还有这个,被你弄脏了我不要了。”
“就这么扯碎会很疼的,我这是鲨鱼皮,你别跟我学啊。”
云识有些不想照做,却又被陆初上下的扫视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蹲下身去弄药袋里的ru膏。
“少废话,我就是喜欢。”陆初皱眉,垂到地面的腿轻轻推了她的身子一下,强硬地问:“你到底行不行?”
怎么能质疑她的能力呢!
云识瞬间就僵硬了,转过头去,又起身,弯下腰扯住她的皮带。
她想两只手一起扯,怕伤到陆初。
可女人又嗤笑了一声:“连条军裤都要两只手啊,看样子你确实是不行。”
云识眸光一凝,一手按住她的腰,刹那间,就听到一道布料撕碎声,又将布料撕成碎片。
有铃铛的细微声音响起,满地碎布,头顶的灯光倾照在肌肤上。
陆初可能是高估自己了,被结实的军裤布料狠狠一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尤其是裤腰和裤腿缝线处的那几块皮肤被磨破了。
她堂堂一个将军!
她咬着牙,瞳仁中仿佛蹿着小火苗,想到什么,又熄灭了。
明天,好像可以请伤假了……
那么……
她看向那只愤怒的小鲨鱼,轻而易举地就熄了她的怒火。
“行了,擦药吧。”
“诶~”云识点头,将白色ru膏挤在手指上,又单膝跪上沙发,弯腰低头,专注地将消炎的药抹在伤口上,又一点点晕开。
清清凉凉的,又有丝丝痛感从伤口上蔓延开来,陆初看向她专注的神情,心中狂跳。
等她抹完,还没抬头,却又笑起来,忽然起身,碰了云识一脸的药。
云识懵了,被她推了一把,推开了,又看到她弯腰脱掉了靴子,拿掉眼镜放到桌面,扯掉发绳,赤着脚走向浴室。
她身形完美,长发在后背晃荡,毫不在意别人的注视,像一只慵懒的猫。
也许是药效作用,鼻尖和唇上被碰上药的地方有些火辣辣的,云识恍惚了似地将药抹掉,又注意到她之前后颈枕过的那一块地方,手触上去是湿的。
是汗吗?
大概是信息素……
刹那间,云识忽然反应过来,站起身追上去,浴室的门根本就没关,她小心地将头探进去,看到陆初准备打开花洒,旁边还有一个极大的浴缸,那个浴缸吸引了她好几秒的注意力,天性使然让她超级想试一试在里面游水的感觉,但很快又看向陆初,大声提醒:“刚刚才抹了药的!”
“这一洗,不就又没了嘛……”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陆初看向她,模糊的视线中看到她可怜兮兮地只探了个头进来,轻轻笑了一声,接着打开花洒。
“忘了告诉你了,我回来还没洗澡的,现在当然是要洗一洗再去睡觉。”
“你……”怎么不早说!
云识的声音一点点消失在了被雾气晕染的浴室里。
微烫的水从陆初头顶倾泻而下,烫得肤色微红,却也使浑身都放松下来。
她又蹲下身,打开了浴缸上的水源,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要温的还是凉的?”
“温的。”有声音穿透雾气传过来。
她瞟了一眼外面,又收回视线,勾着唇调好水温后关了自己的花洒,挤了点沐浴露在手上打出泡沫。
“水放好了,进来吧。”
当听到这一句的时候,云识的脑子里嗡地一声,一方面,她特别想感受一下那个浴缸,另一方面她猛然间察觉到陆初好像精心编织了一张大大的网,一步一步将她套得牢牢的。
让她无法再逃离。
她忐忑地走进浴室,穿过雾气,就看到模糊的视线下陆初仿佛在抹沐浴露,完全不理她。
她的视线又转向那个盛满水的浴缸,像女孩子看到了心仪的漂亮裙子,双眼放光地冲过去,扑通一声跳了进去。
许多温水溢出了浴缸,云识的大尾巴轻拍着水面,她让自己整个浸入水面,黑发在水里晕染开来,简直不要太舒服。
玩了一会儿,听到外面又传来花洒的声音,她又探出水面,将头靠在浴缸边沿看向天花板,不敢看陆初那方,只是嗅到了浓郁的雪松香味。
耳边似乎传来了奶猫轻吟的声音,她浑身不对劲,连尾巴也心不在焉地拍着水面。
好一会儿之后,忽然有倾散而下的水源扑到她身上,她这才转头,模糊的视线下看到陆初举着花洒对准了她,她好像很生气,呼吸厚重地骂着她:“蠢鱼。”
“浴缸重要还是我重要?”陆初眼尾通红,颈后不断有水源滑落。
云识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这才慌了,只是还没能有什么动作就见陆初关了花洒,踩进了浴缸中,直接让自己倒进了满缸的水中。
水面炸开了好大一道水花。
云识让自己沉没水源,垫在她还没沉没在缸底的身下。
浴缸大到甚至装满了水坐着水源都能没到肩下。
云识绝对有理由相信她买这么大的浴缸是用来自尽的,瞧,倒下来的动作都是那么的熟练。
她扶住她的肩推着她坐起来。
陆初感觉自己像是躺在了一条鲨鱼身上,被那条鲨鱼坨着浮出水面,但她还是满心的气恼,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平息当那条人鱼进来浴室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浴缸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