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今早,小白还会围着她晃尾巴......
她捂住心脏,扯住身边人的衣袖,头几乎要埋进地里,眼泪成串地融进土中,浑身颤抖着,似乎歇斯底里地发出悲戚的声音:“对不起......”
“对不起,我应该早些回来的......”
“对不起......”
“回来好不好,求你们了.....”
......
今夜的月很圆,直到腹中传来些许钝痛感才将云识唤醒,眼中的泪似乎已经干涸,鼻息间门的血腥味却经久不散。
她的眼中逐渐迸发出阴沉的恨色。
她起身,艰难地化出双腿,换上丧衣,推来板车,将她们运往雪顶山。
她将她们葬在雪顶山山顶,想让她们待在一片白净没有脏污的地方,想让她们站在高处亲眼看看罪魁祸首的下场。
晨光映衬得白雪泛出一片白光,少女屹立在山顶,浑身鲜血,满手血污,凌乱的碎发随风飞扬,满脸苍白地看着眼前的坟墓,眼里溢满了悲戚的泪光。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僵硬地挪动身子,往山下走去。
只是还未走到山下,早已等候多时的一群人便将她擒住,面前身着锦衣的巫皇似乎不忍地看向她,接着道:“小识啊,不是父皇不帮你,实在是秦子仇他如今无人可匹敌啊。”
“前日他又来提亲,我拒了他,这才闹成如今这番模样,若你昨日在府里,定也会被他抓去,还是识时务为俊杰的好。”
语罢,他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朝手下使了个眼色便转身率先走去,边云淡风轻地说着:“明日便是大吉之日。”
云识满脸木然,毫不反抗。
......
这日巫族内大小街道皆张灯结彩,云识被接到巫皇的寝宫,换上一身红色嫁衣,头上的发饰繁重至极,不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她便犹如一具提线木偶,老婆子为她更衣时更是没好脸色地说着:“从没见过腰这么粗的新娘。”
大概谁也想不到她怀有身孕,也不敢往那方面想。
她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珠花,换上一双红布鞋,随即看着镜中苍白面色的自己,眸光一凝,便将头上的红色发饰纷纷丢下,只插上了手里精致的珠花。
“你……”
老婆子有气不敢撒,因为刚巧来到屋内的巫皇并未发话,也因为新娘子只冷冷看了她一眼,便自顾自地戴上了红盖头。
一切都是那么得顺理成章,听到锣鼓喧天声,街道两旁的百姓纷纷涌出看热闹,公主的排面一点没少,十里红妆,百姓夹道‘相迎’。
很快,她便被迎进了秦府,还未碰见秦止仇,大老远便感受到了浓浓妖气,但可能是人类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那妖气又混杂了各种各样怪异的感觉。
云识满眼冷意,一手紧握匕首,当被手中牵红引着一步步走进礼堂时,听到周围响亮又混杂的喧闹声,心中恨意更甚,她在心中镇定地开始等待。
直到开始拜堂时,透过盖头缝隙看到身旁的男子红鞋红衣,心中瞬时催动了秦府外早已布好的蛊虫。
刹那间门,数不清的黑色小虫自秦府院墙爬进,速度极快,密密麻麻,亦看得人头皮发麻。
“快走,快走,这种蛊虫是有毒的!”
“何人在作怪!”
……
府中瞬时响起无数道惊叫声,现场顿时混乱不堪。
云识掀开红盖头,当确定身旁布满妖气又紧皱眉头的男子是秦止仇后,当即假意没站稳,扑了过去。
随着周围的一片喧闹声,匕首瞬间门插入男子的胸膛,顿时鲜血四溢。
可男子仅只吃惊了一瞬,随即便面露凶狠,厉声笑:“原来是你。”
“娶你是看得起你那制蛊能力,区区一个凡人,凭一把刀就想杀了我?”
云识双眼泛红地看着他,眼中凝结的光溢满了恨意,下一瞬,便用力将整把刀刺穿他的胸膛,手上溢满神力,就连整只手也穿入他的胸膛。
那一刻,她的脸上布满了嫌恶,从未想过自己会用女娲神力去伤人,还是这种恶贯满盈的人。
额角边因为神力透支而溢满了细汗,手中的神力也变得不再温和,而是刺入男子身体,将他满身的妖气悉数击散。
没有人敢上前来,因为伤人的少女浑身煞气,一双腿早已变成一条高世骇俗的蛇尾,密密麻麻的蛊虫在她周围自动却步。
她浑身溢出的神气汇聚到刺穿男子胸膛的手上,使得男子逐渐浑身颤栗,吐出大量鲜血。
一切,仿佛只在一瞬间门。
可似乎是完全不敢相信此时情形,不敢相信自己如此轻易就要被杀死,在周遭一片混乱的叫喊声中,家人的担忧声中,秦止仇强拼着最后的妖气拔出腰间门长剑朝她砍来,边怒喊着:“管你是妖是神,都得在这剑下殒命。”
“陪我去阴间门拜堂吧!”他诡异地笑着。
那剑亦泛着诡异的红光,想必是件不俗的法器。
好在云识拼着手中仅剩的神力甩开了那剑。
最终看着秦止仇唇色发紫,死不瞑目,她才吃力地甩开了他。
大仇已报,身体就像虚脱般,她含着嘲讽的笑看向秦府内荒唐的闹剧,人们四处惊叫着躲避蛊虫,屋檐上的红灯笼与红绸随风摇曳,却显出凄凉。
她眼中含泪,一身大红嫁衣,乌发凌乱,淡青色蛇尾支撑着她立在这闹剧中间门,是那么荒唐。
恍惚间门看到秦府大门忽地被砸开,却不是那道她心心念念的身影,而是一位与她长相十分相似的妇女,身着锦衣华服,带着许多士兵闯入。
可刹那间门,一种尖利的东西猛地从身后刺穿了她的心脏,伴随着剧痛袭来,还有着一种痛彻心扉的奇异压制感。
红色剑尖露出她的胸膛。
她转身,便看到面容扭曲的巫皇,看她的眼里溢满了厌恶。
“你以为我猜不到这其中有你的手笔吗?”
但她却略显疯狂地笑了,眼里的泪落下来,只伸手死死抓住了他的手,恨恨道:“这命还给你罢。”
巫皇拔出剑,将她狠狠甩开,也让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身体里的神力飞快流逝,痛得仿佛五脏六腑都挪了位。
恍惚间门,云识只能捂住自己的腹部,拼尽余下的力量将神力传给腹中娃娃。
她感觉到孩子在轻轻踢她,她痛得满脸眼泪,只轻声告诉她:“一一,你一定要等天海娘亲回来,她会救你的,会救你的……”
奈何每说一个字喉中总往外冒出腥热的液体。
意识浮浮沉沉间门,她又听到男人的痛苦嘶吼声。
“你这贱人,竟然给我下了蛊!”
她看不到巫皇此刻的狼狈样子,浑身铁青,瘫倒在地上,痛苦地叫喊着,身体里像有东西在蹿。
但她能想象到,因为那是她方才抓住他手时放出的蛊。
只是临近死亡,浑身疼得抽搐不止,耳边却又听到了女人的哭泣声,在眼前模模糊糊的场景中,那长得和她相似的妇女紧紧将她抱进怀里,又不断地唤着她:“小识。”
“我的小识。”
“是娘亲不好,现在才发现你被换过了……”
“怀你时我被他逼着一人来到巫族,否则就将那个可怜的孩子掐死,你姐姐自出生我逃走后就一次也没再见过她啊,我怎么忍心……”
“可就是这样,才让他在我生你时钻了空子,将你们换了过来,你姐姐太瘦了太小了,我根本就没发现你们被换了。”
“是娘的错,一直受他掣肘,没将你抢过来,娘让你受了一辈子的苦,如今你却还要死在他的手下……”
“小识……”
“我的小识……”
她仿佛迫切地想让她知道所有的真相,知道她此时丧女的痛苦。
可惜,云识已经听不进去了,心脏的疼痛感让她窒息,让她闭上双眼,直到痛苦地渐渐失去所有意识,可直至失去所有意识前,她却还在想着。
阿意怎么还不回来啊……
—
……
意天海这一迟,便迟了五百年。
升仙那日,她正急匆匆地赶去巫族,可临近雪顶山,却直接被笼罩于一阵白光之中,识海升华,眨眼间门便已到了仙界。
她不明白,为何情劫未了,她却依旧能羽化登仙,但隐约猜到了原因时,心中已然揪成一片。
她只能自请撤去仙籍,可却被骂得狗血淋头。
“这成仙哪是你说成就成,说不成就不成的!就算自愿放弃仙籍,也只是入轮回,万万回不去。”
“初进仙界,你只是个小仙,不要妄想窥看过去,只得在这维护小世界秩序五百年,才能自由出入各个世界,但决不能干预世界秩序,否则去仙籍,削仙骨,打入地狱十八层,永世不得轮回。”
“既成仙,就斩断情缘,严守仙规。”
......
仙界的桃花永不凋零,可也永远比不上那年的花美。
她总妄想去寻找云识公主的结局,可偷偷找遍许多小世界的书籍,总在中途被抓到严惩。
直到后来,她只能自欺欺人地期盼着,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