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鲛眼见孟临之拿起最后一份药碾磨,出声问:“还有故事吗?”
孟临之一边滚动药杵,一边完好接了他的话:“我与宗长相处的时日拢共不过短短的一个月,他有他的职责,我也有自己的事情,哪有那么多时间碰面,除去考核秘术的那个月,祭司一生都需留守在神陵内,若非遇到不得已的情况,不便外出。”
小鲛哦一声,孟临之笑笑:“在神陵里常年与药草为伴,倒觉得时岁漫长,且是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看似束缚,何尝不失为人间的逍遥自在。”1
他见小鲛眼神几分懵懂,又开口:“我们祭司一职只需潜心制药,不受世外侵扰。不过宗长就没这般轻松惬意,他虽贵为一族之首,受所有族民敬仰供奉,可大家并非都一条心,总有些人心怀鬼胎,明面与你言好,暗中做着恶事。”
且不论还有诸多的牵扯,孟临之一时与小鲛说不清楚,何况宗长的事他无权告知小鲛太多,若他想知道,还需宗长自己开口才适合。
孟临之看着小鲛:“跟我过来吧,带你认识几味药草及功效,若离开神陵,你还想带这药囊只要有药材尽管自己做。”
小鲛亦步亦趋地跟上,孟临之每取出一份药物,便交给他让他熟悉,闻味儿,告诉他每一种药草的功效,详细说完后还慢慢的考了一会儿小鲛。
大半个时辰过去,小鲛总算能自己寻药,再寻个颜色漂亮的药囊拿起小秤按剂量塞入药囊中。
小鲛数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药柜子,回头去看孟临之:“所有的每一味药材放在哪里你能都找到吗?”
孟临之:“自然,无论楼上楼下,这里收集起来的上万种药材,它每一个放置的位置已是刻在心上,闭眼都能摸过去。”
小鲛肃然起敬,孟临之笑笑:“说起这个,我有一物想跟你讨要,不知你能不能给。”
小鲛歪了歪头,孟临之挑眉:“你脱落的鳞片能不能给我做成药材,我想试试它们入药的效果。”
鲛人浑身是宝,身上的东西从不会轻易赠与任何人。
孟临之见小鲛安静,继而笑着开口:“无妨,当日我与宗长开着玩笑,说将你看成药材那话并非当真,你别往心里去。”
小鲛带着自己制作的药囊回到房内,见他夜里放桌上的鲛珠仍在,收回后一口咽进腹中。
当夜未见溥渊回来,他去问玉竹,玉竹不知,问孟临之,孟临之忙于调配新药方,自然也不知晓。
第二日。
第三日。
小鲛手里的新药囊都被他拿瘪了。
当夜,迎来入秋的第一场瓢泼暴雨,雨势阵阵,风大雨也大,直将神陵内存放草垛和药草的棚子掀开好几处。
深夜小祭司们纷纷跑出来收拾在雨下浇灌得阉了吧唧的药藤,孟临之施施然踱步走到小鲛房门外,豆大的雨珠串成水帘沿着屋檐滑落,再严重些,屋前怕要成为小瀑布。
孟临之摇摇头:“不至于。”
神陵外密集的树林中,刘松子顶着暴雨在车外歪歪斜斜的与车夫驾乘马车,浑身浇透,沦为个落汤鸡。
马车一路行驶至楼下,刘松子吐出嘴巴里的水:“宗长,到了。”
没办法,宗长要来接走生气的小鲛,否则明日族内又要多处发生水患。
溥渊揭开车帘,手上执着鱼骨纹形状的纸伞,黑色的衣衫在浩大的雨雾中仿佛浓稠得化进水中,看不真切。
溥渊站在楼下,望了一眼还在门外观望的孟临之。
他出声:“下来吧,接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