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忱又做了一夜的梦,梦里光怪陆离。
但梦得最多的还是北望的天台。
在废弃工厂的顶楼,满是残破的木头和深红色的铁锈,忽然染上了鲜红色的血,最后都被簌簌落下的春雪湮没。
言忱醒来以后摸了把额头,全是冷汗。
就连起床以后去洗漱,岑星看见都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她摇摇头说是没睡好。
隔了这么多年,再梦见还是心悸,她又怎么敢上台?
上台出道意味着过往被全部摊开在阳光下,她做不到。
贺雨眠给她的那两张演唱会票在希哥那儿,言忱上午又去拿了趟,顺带还和希哥聊了几句昨天录的demo。
希哥问她卖不卖,说是有个导演挺喜欢的,想拿来做OST,只不过要由他们主演唱,给的价格还算可观。
言忱把联系方式留下,说是到时候看。
她不是很介意别人唱她的作品,这些年卖了那么多首歌,有唱好的也有唱毁的,翻唱比原唱好听都能出一个系列。
她向来不怎么管,卖出去以后就是别人的事,和她无关。
在这方面,她的界限感要比贺雨眠更强一些。
贺雨眠当初就是因为不想听别人毁自己的歌才走到台前去。
而言忱不介意被毁。
最关键是,她不敢站去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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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林街离川大很近,言忱中午去川大吃的饭。
近一周没来,再次走进川大还是收获了一堆打量的目光,不过她没背着吉他,也孤零零一个人,在食堂扫码吃饭,吃过饭后还去奶茶店坐了会儿。
老板娘这的生意没最初开业时热闹,但人也不少,尤其楼上有玩剧本杀的,言忱还跟着去凑了会儿热闹。
一局剧本杀玩了近两个小时,结束后言忱坐在桌前发呆放空。
和老板娘告别后,她本来想直接回家取了吉他去酒吧,但摸到兜里那两张票,转个方向去了唱片店。
上次来看到这块刻着<热忱>的匾额还不觉得,经过傅意雪那番话后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看得时候脑海里一直循环那句——他这是把爱你融进了生活里每一件小事上啊。
融进……个屁。
言忱曲起手指敲了敲脑袋,动作很轻,眯起眼又看了眼那块匾额。
不让自己再多想,抬脚进了唱片店。
店里这会儿客人很少,只有几个女孩子在那边挑歌手的周边。
言忱进去时,宋长遥在柜台那儿坐着,捧着一本蓝色的厚书看,专注入迷。她坐过去敲了敲桌面,“这几天有进货吗?”
宋长遥一怔,“进了。”然后指了指后排,“都在那边。”
这次进的新货有不少言忱喜欢的,她又买了许多,到前台结账时宋长遥一边扫码一边低声说:“你不用为了照顾我们生意就买这么多的。”
言忱拿出手机扫码,闻言一怔,忽然轻笑,“你想多了,这是我自己需要。”
结账时一共1320,宋长遥说给1200就行,结果言忱扫了1500。
宋长遥皱眉,“我退给你吧。”
“不用。”言忱说:“当我寄存在这的,下次五月天发了新唱片,你帮我留一张就行。”
宋长遥明显不是个会和人拉锯的,只能叹口气说:“好。”
结完账后,言忱从兜里拿出两张票放在桌上。
“这?”宋长遥忽然战术性后退,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凳子,发出了很大的声音,那张可爱的娃娃脸这会儿紧绷着,不苟言笑地看着言忱,“言忱姐,我……我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言忱:……
她征了两秒,直接被逗笑,“你想什么呢?我也不是来找你谈恋爱。”她把票往前推了推,“你把这个给沈渊吧。”
宋长遥:……
他脸瞬间爆红,连脖子都是红的。
但他仍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好的。”
要是傅意雪在,估计得把他逗到无地自容钻地缝,但言忱没这种恶趣味,她拎着装满唱片的袋子出门。
宋长遥忽然大声喊:“姐,两张都给沈哥吗?”
“嗯。”言忱头都没回离开。
言忱送完票后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生活照旧。
她慢热,但来北城以后适应得很快,好似原本就该在这里生活一样。
她仍旧在酒吧那个不大的台子上弹着吉他唱歌,有时是民谣,有时是慢摇滚,偶尔有人来问她要联系方式,她礼貌地拒绝。
她没再想起北望,也没再想起沈渊。
直到两天后她的微信多了条好友申请,名字是SY。
他很喜欢用缩写,以前上课没事儿就喜欢在草稿纸上划拉他的缩写名字,尤其最后在写Y小写的时候喜欢在勾上去的那一道无限延长,然后画一个小圈再缩回来,格外有艺术感。
他书的侧面有时也会写SY。
几乎一眼,言忱就确定了这人是谁。
她犹豫两秒确定添加,对话框弹出来的时候,她手指就戳在那个表情包上,不小心发出去一个可可爱爱的“你好”出去。
言忱:……
【SY: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