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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041(1 / 2)

医院对面就是24小时便利店。

言忱买了盒烟出来才发现没火,站在便利店门口咬着支烟,隔了会儿又把烟放回到烟盒里,重新进去买了打火机。

南宜的气温高到离谱,这个点儿站在外边,分分钟把人晒化。

言忱寻了个僻静阴凉的地方,不疾不徐地取了支烟咬在嘴里,随后点燃。

青灰色的烟雾在脸前围绕经久不散,她就那么随意坐着,眼神迷茫。

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或许是想得东西太多了,一时间集中不了精力。

唐宛如那句话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和贺雨眠、傅意雪等人之前说得一起涌入脑海中,融杂在一起。

都说她适合舞台。

都记得她曾经梦想站在大舞台上唱歌。

时常有人问她要不要出道。

她面前曾摆过那么多选择,但实际上她无路可选。

她能遇到一个徐展,就有可能遇到十个、百个徐展,他们会站出来提醒她的过去,会把她放在放大镜下扒她的过去,她注定无所遁形。

那个舞台很好、很耀眼、很吸引人,是她的梦想。

但在某些时刻,她失去了拥有梦想的资格。

一支烟抽完,言忱把烟蒂弹进了垃圾桶,又在下边坐了会儿才上去。

她上去以后唐宛如什么都没再说,ipad上也切了电视剧看,看她时也小心翼翼地,言忱给她削了个苹果递过去。

“阿忱。”唐宛如接过苹果,咬了一小口,“妈妈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的,就是看着合适给你提个建议。”

“我知道。”言忱说:“没事,我没有在生气。”

她坐在那儿,表情冷淡,和她说出来的话并不相符。

唐宛如小口咬着苹果,时不时瞟她一眼,“你要是不喜欢,妈妈以后都不说了,你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

“嗯。”言忱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自己的问题,而且这些事或许对唐宛如来说并不算什么。言忱怕她多想,勉强笑了笑,“看电视吧。”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唐宛如却仍旧喜欢盯着她看,还是那副歉疚的表情,她干脆把话题转到电视剧上,“这个男生是不是和女生是一对啊?”

唐宛如看得是偶像剧。

言忱从小到大都没看完过一整部的台偶,唐宛如几乎一部不落地看过,而且如数家珍。

听言忱问剧里的人物关系,唐宛如立马来了精神,“这是个男二,真正的男主是另一家公司的总裁……”

她说起这些来逻辑很清晰,言忱敷衍地点头附和,佯装听懂。

之后两人看了一下午的电视剧。

言忱内心毫无波澜,唐宛如一直在说:“好甜好甜,糖分超标了。”

说的时候还要拉一下言忱,“甜不甜?”

言忱面无表情:“甜。”

其实她根本不觉得哪里甜。

不就是男女主拉了一下手,接了个吻吗?

哪里甜了?

弹幕甚至在刷:

[把我杀了给各位助助兴!]

[呜呜呜!我开会员了,就当我给两位的份子钱!]

[好甜好甜我死了。]

[我把民政局搬来了,原地结婚!]

[结婚结婚结婚!给我甜一辈子!]

……

言忱看着这些弹幕在想:偶像剧的终点不就是结婚领证吗?谈恋爱的时候哪对情侣不幸福?不幸福怎么会走进民政局结婚呢?但是结婚以后呢?

所有的婚后剧都是家庭琐碎、鸡飞狗跳,不是拍中高考教育升学,就是拍《回家的诱惑》《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偶像剧和家庭伦理剧完全割裂,仿佛是两个世界,哪里会甜?

大抵是她太悲观。

她觉得所有感情看当下就好,至于婚姻和未来,不用去想。

反正谁家都是一地鸡毛,没谁会真的爱谁一辈子。

当下一个说爱一个相信,快乐一时算一时。

之后的事留给之后。

可她看偶像剧时总不可避免想到他们结婚以后也会这样吗?怕是这个霸总婚后没多久就要出轨了吧?这个男人性格这么温柔,说不准哪天就激发了心里的邪恶因子,走上家暴道路。

她总是想些有的没的,看偶像剧会甜才怪。

但这些话,她从不会和唐宛如说。

唐宛如是活在城堡里的公主,哪怕有天曾经驾着马车驶离城堡进入黑暗森林,终有一天也还是回到了城堡里。

她只是出去冒了个险。

>>>

陪唐宛如看完剧以后,陆平风打电话来问晚饭想吃什么,他好让阿姨做了带过去。唐宛如刚做完手术也只能吃点清淡的,就点了两个素菜,言忱想了想,说自己不吃了。

她等陆平风过来以后找沈渊去吃。

唐宛如等她挂了电话才问:“阿忱,你怎么不吃?是减肥吗?你都这么瘦了,经常不吃饭可不行。”

“不是。”言忱说:“我有约了。”

“有约?和谁?”唐宛如没好意思说你在这边还有朋友?但狐疑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的心声,最后只能问:“和斯越吗?”

言忱摇头:“不是,一个朋友。”

唐宛如沉默了会儿,忽然福至心灵,“阿忱,你交男朋友了吧。”

言忱愣怔,她也不知道唐宛如怎么猜出来的,但还是大大方方承认:“是。”

“晚上和他一起吃饭?”

“对。”

“哪儿人啊?”唐宛如问:“是你在北城认识的吗?”

“北望的。”言忱顿了顿,忽然说:“你以前见过。”

唐宛如一愣,想了几秒道:“高中同学?是个子很高、长得好看,然后帮我把菜从菜市场拎到巷子口的那个男孩子?”

“是。”

“我没记错的话,他是你同桌?”

“是。”

“他现在也在北城?”

“嗯。”

言忱什么都没隐瞒,但也什么都没主动说。

唐宛如问什么,她就说什么。

但没问的,一个字都不多说。

唐宛如对沈渊记了这么多年,她也是没想到的。

言忱和沈渊常走在一起,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见过唐宛如的,但有天她看见沈渊帮她妈拎着东西回了家。

她在路上看见都惊了。

之后问沈渊,沈渊就说是乐于助人,正好帮到了她妈。

言忱可没信。

不过一直也没撬出来他的话。

这会儿唐宛如感叹了声,“那会我就觉得他对你有意思,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你们还能遇见啊?”

言忱沉默,没有搭这茬。

“我们离开那天晚上,你是不是就去他家来着?”唐宛如低声问,这声音似是在缅怀过去。

言忱神色忽然一凛,冷冽的目光倒把唐宛如吓了一跳,她赶紧低下头,几秒后又如实回答:“是。”

她很少对唐宛如撒谎,除了某些涉及到唐宛如自己的事情。

所以唐宛如问了这种是非题,她直接就回答了。

唐宛如却又噤了声,不再问。

她记得那天晚上离开前,言忱满怀心事、带着一丝希望地出去,红着眼睛回来,然后拎着行李和她跟陆平风离开。

在离开北望的飞机上,言忱坐在靠窗的位置,借着光亮起来的时候,她看到言忱闭着眼睛在流泪。

她很少见到言忱哭。

小时候的言忱还是个哭包,长大以后却愣是一滴眼泪都不掉。

在和言明德反抗的时候,木棍落在背上都打不弯她的脊梁,她能恶狠狠地跟言明德说:要么你打死我,要么等我弄死你。

她紧紧地把自己护在身后,从未和言明德低过一次头。

从未。

很多时候都是言忱护着当母亲的自己,唐宛如想到这些就心酸地落下泪来,可怜的阿忱,她承受了太多不该她承受的苦难。

“怎么还哭了呢?”言忱给她递了张纸过去,“一会儿陆叔叔来了该以为我欺负你了。”

唐宛如却转过身紧紧地抱住她,“阿忱,你受委屈了。”

言忱愣怔,片刻后又抱住她。

>>>

言忱在8:20接到了沈渊的电话。

“你还在医院吧。”沈渊说:“我已经逛完回来了。”

“你在酒店?”言忱问。

“没有。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言忱下意识走到窗边,这才发现这个病房的窗外风景是另一条转角的街,看不见任何一个正门。

“那你等一会儿。”言忱说:“大概十几分钟。”

“嗯。”沈渊又问:“你带伞了吗?外边好像要下雨。”

言忱看了眼天,白日里的闷热似乎就是为晚上的暴雨做准备,乌云大片大片地遮住了天空,看上去灰蒙蒙的,似是随时会电闪雷鸣。

“没带。”言忱说:“你也没带的话去便利店买两把,南宜的雨下起来很恐怖。”

沈渊应了声好。

挂断电话以后,唐宛如问:“是那个男生打来的吗?”

言忱点头。

“他这会儿在医院楼下?”

“是。”

唐宛如欲言又止,欲言又又止,几次之后,言忱问:“你是不是想见他?”

唐宛如立马点头,但又怕言忱不高兴,低声说:“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妈妈不见也可以的。”

“他要是不方便,也不用上来。”唐宛如说:“我就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奇。而且你也知道,我这个身体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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