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那会儿我们在学生会,每次搬桌椅他都没偷过懒,而且看有女孩子体力不支,他立马就会帮忙,还让女孩子歇着。”
“是吗?我咋感觉你们说得和我这两天看见的不是一个人啊。你们没看见他看那小姐姐的眼神?我的天呐,我感觉要把她扒皮抽筋一样。”
“所以我们猜测两人之间有点什么嘛。”
“我觉得最大可能就是他对小姐姐爱而不得。”
后边那四个字被刻意压低,显得特别神秘。
言忱却不经意笑出声来,这笑声惊扰到了后桌,一瞬间大家噤若寒蝉。
言忱摘下耳机塞回包里,站起身回头看了眼,在一众女生略带惊恐的眼神中精准找到了刚才说话的那女孩,朝她挑了下眉,“想象力很好。”
仍旧是不变的烟嗓,只不过离开麦听起来没那么有距离感。
女孩儿愣怔两秒,忽然眨了眨眼:“谢……谢?”
言忱转身回到唱歌的位置。
她照常工作,那些讨论对她来说不过是随耳听过,以前带着恶意的评价听多了,这些好像都不算事。
就是顺带听了听沈渊的近况。
下午很快过去。
奶茶店里人来人往,她今天的工作状态更松散一些,人多时弹一弹,人少了就歇着喝杯奶茶,玩会儿手机。
但几乎没有人少的时候。
这段时间正好是学生们松散的时间,没有期末考的压迫,作业也少,所以听说了八卦以后,跑来围观的人一波又一波。
只是都不敢太明目张胆。
言忱就在这样的“围观”中度过了一下午。
天色将晚,川大的路灯悉数亮起,言忱在完成了一段吉他独奏之后打算结束今天的表演,但在收吉他时奶茶店进来七八个男孩儿,穿着工字背心儿,短裤,手里还捧着篮球,见言忱正在收吉他,有人惋惜了声,“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
“小姐姐,你这是要走了吗?”其中最高的男孩子问。
言忱点头,“结束了。”
一堆男孩儿在那互相埋怨起来,说是因为谁才来迟了。
言忱刚把吉他放进包里,就听有人说:“小姐姐,我有个朋友特别想听你唱歌,能再唱一首吗?一会儿太晚的话我们送你回去。”
他说得格外真诚,言忱放吉他的手一顿,回头扫视一圈,“哪个?”
几秒后,众人齐齐指向最边缘处的男孩儿,然后男孩儿的脸忽然红透,摆着手磕磕巴巴地说:“不……不是,我……我没……”
磕绊许久也没说出什么来。
言忱看着好笑,又把吉他从包里拎出来,她坐回原位,“想听什么?”
“随便!”众人见她这么好说话,立马夸道:“小姐姐人美心善。”
言忱没再说话,直接弹起了吉他。
奶茶店对面是一盏昏黄路灯,路灯下还立着一道挺拔的身影。
他站在那儿眺望,言忱的目光隔着窗户和他对上。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
一曲结束,那帮男孩儿鼓掌声特大,捧场极了。
言忱的情绪被他们调动,表情轻松了一些。
她收好吉他,跟老板娘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临出门时一个男孩儿喊住她,“小姐姐,我们送你。”
“不用了。”言忱说:“这路我熟。”
她推开门,忽然一阵风吹过,把她本就松垮扎着的发圈吹落在地,紫色头发随风扬起,她弯腰去捡发圈儿,有人却先她一步弯下腰,精准无误地把发圈勾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言忱愣了两秒,侧过身去看,和他目光在空中交汇。
谁都没说话。
言忱就任由头发乱着,她往校外地铁站的方向走,那人就在不远处跟着。
但她走了一段距离,就听见后边有人气喘吁吁地喊,“小姐姐!”
言忱没当是在喊她,但追过来的人是练体育的,腿长体力好,没几步就追上了她,在言忱错愕的目光中飞快地说:“小姐姐,我挺喜欢你的,这是我微信号,你记得加我。对了,我叫郑晨。”
说完以后还没等言忱反应过来,直接往言忱的卫衣兜里塞了张纸条,似是怕听到拒绝,说完就往回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叮嘱,“小姐姐路上小心啊。”
言忱:“……”
“回去以后可以微信上告诉我!”
言忱:“……”
她站在原地发懵。
这是第一次有人以这种说直白也谈不上直白,说委婉也谈不上委婉的方式来告白。
她伸手从卫衣兜里拿出那张纸条,还没来得及打开看就被人抢过去。
言忱抬起头盯着沈渊看,对视许久,最终她扯出一抹笑,无奈摇头,然后什么都没说继续往外走。
去地铁站的这段路不长,路上人也少。
言忱一路往前走,沈渊就在后边跟着。
等能看到地铁站口的时候,言忱忽然停下,她回过头望向不远处的沈渊,而沈渊也望向她。
像是长达一个世纪的对峙。
她背着吉他,头发被风吹乱。
他手上缠着她的发圈,拿了别的男孩儿给她的微信号。
时隔六年,他们在这样的安静的夜色中对视许久。
言忱轻呼了口气,正打算打破这寂静,却听到沈渊先她一步开口,“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风把这声音搅得支离破碎,言忱竟听出了几分委屈。
她眯了眯眼,嘴角扬起,烟嗓跟夜色融为一体,慵懒又散漫,“好久不见?”
沈渊盯着她,唇抿成一条线。
在他再次开口之前,言忱朝他伸出手,“还有,发圈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