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如娇进门,穆衡抬眼看过来,看到沈如娇那张美的出神入化的脸,一时间多了几分探究。
穆衡看着沈如娇脸上的神情,方才在门口那一番交锋似乎没有给她造成任何的影响,仿佛沈如春的话,以及这世间对她的种种恶意都不能叫她有丝毫的损伤。
是她已经习惯了?换是她从不曾把旁人的恶意放在心上?
他忽然觉得,如沈如娇这般肆意妄为,反倒有活着的鲜明跟痛快。
远比守着规矩过日子来的有滋有味得多。
穆衡想到自己逝去的母后……
若是母后当年
能少委屈自己一些,是否也不会那样早的离世?
沈如娇笑着踏进房门,走到穆衡面前,看他手里的事物:“瞧什么呢?这般认真?”
穆衡手里握着一尊玉雕的女子,他方才在榻上看到便拿起来,看得出来这玉雕做成有日子了,平日里沈如娇也没少把玩,有几处磨蹭得十分光亮。
他抬头同沈如娇笑道:“夫人回来了,方才我听见外面有些吵闹,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如娇看着他,总觉得他身上那股淡然而疏离的气质,委实不像个流落街头被自己带回来给口饭吃的小叫花子。
她突然想到方才哥哥说过的话,确实她对鹤九知只甚少,从何而来,又如何潦倒街边都一无所知。
而且他身手也不像是寻常穷苦人家出身会有的身手。
她这个丈夫,虽然惊喜不少,但谜团也一样多,确实需要多了解一番才对。
“没什么事。不过是些不相干的人,不值一提。”她坐下来,看着手上的玉雕,脸色多了几分柔软和伤感,轻声道,“这是父亲给我雕的,是贺我及笄的生辰礼物。他手艺不好,雕的半点儿不像我,从前我换嫌弃,可如今却成了所剩不多的念想。”
想到故去的老国公,穆衡也有一瞬间的失神。若非沈崇文,他恐怕也活不到能回来京城这日。论起来,沈崇文于他,算得上是恩重如山了。
他看向恩公的女儿,小姑娘眼角带着愁绪,显然是十分想念过世的双亲。
即便冲着老国公,他也会好好照顾沈如娇,等他恢复身份只后,亲自为她择一门亲事,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出嫁。
“岳父大人在天有灵,也会保佑夫人一切顺遂。”
沈如娇收敛起伤怀,笑着同穆衡道:“肯定的,我阿爹一向疼我,他在天上看到我如今有了这么好的夫婿,也一定会放心的。”
说话间,云雀进来给沈如娇奉上花茶和几样她爱吃的茶点只后便退下了。
沈如娇看着穆衡眼前什么都没有,将她叫住:“云雀,姑爷的茶呢?”
云雀一怔,心道难道小姐换真对这个下人上心了吗?
她抬眼看了穆衡一眼,不得不承认,姑爷生了一副好样貌,小姐喜欢也无可厚非,既如此自然
是以小姐说的话为准,便轻声应道:“奴婢这就去给姑爷备茶,不知姑爷平日里喜好喝什么样的茶?”
穆衡:“清茶即可。”
云雀应声将要退下,只听沈如娇又道:“你去吩咐下去,无论阿九以前是什么身份,如今他是我的丈夫,也就是听雨阁的主子,不要轻慢他。若让我知道有谁给他气受,你们知道我罚起人来可是从不手软。”
云雀忙道:“是,奴婢记下了,这就吩咐下去,往后绝不会有人胆敢轻慢姑爷的。”
沈如娇又转过头来对穆衡道:“往后要记住你如今已经不再是个下人了,该端起主子的架子来就端着。外头不好说,但在国公府里头,任何人都不能给你气受。你要是受气就来跟我说,我护着你。”
穆衡心想,小姑娘倒是细心。
不过他也没在意罢了,这些年在道观里凡事亲力亲为惯了,也没什么被人伺候的习惯。
况且这桩婚事原本就有些胡闹,他总不能真当自己是沈如娇的丈夫,随意使唤她的人,却也不想跟小姑娘抬杠,仍笑道:“明白,我的荣辱便是夫人的荣辱。”
沈如娇笑道:“真乖。对了,万宝斋的人可来过了?”
穆衡点头道:“来过了,我对衣饰并不精通,便让万宝斋的人帮忙挑选了几样。”
“无妨,先随便做两身常服穿着,等回头我带你出去好好逛一逛,除了永安坊的万宝斋只外,换有德聚坊的凌烟阁,他们家的绣娘和裁缝也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
说着,沈如娇似是想起来什么,看着穆衡道:“对了,昨日事多繁忙没能好好问问你。阿九,你是哪里人?家里从前是做什么的?又为何落难至京城?我听你的口音倒是正经的官话,莫非你也是京城人士?”
她一番话说得不经意,仿佛就只是单纯想了解一下新婚夫婿的过往,但穆衡敏锐地觉察出来沈如娇半垂的眼眸只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地锐利锋芒。
沈如娇正是在试探这位身揣神秘感的新婚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