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
么多年,这桩事早就已经忘到脑后,可走到这殿门前,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当日,回到了那个孤苦无依又无路可循的日子。
穆衡不由地哼笑一声,眼中生出几分戾气。
他被迫在西北一呆十几年,而宫里的这些人一如既往地过着舒舒服服的太平日子。
未免也太欠公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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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娇跟穆绛鸢一路进了慈宁殿。
太后如今常年礼佛,除了除夕夜的家宴只外,其余的宫宴一律不出席。
也从不见外妇,因此倒是省了沈如娇跪拜请安的麻烦。
只是她同穆绛鸢才要往穆绛鸢的寝殿去,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安然姑姑却突然出现叫住了穆绛鸢。
安然姑姑面若冷霜,看都没看沈如娇一眼,只同穆绛鸢道:“殿下不是参加中秋宫宴去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就回了?”
穆绛鸢是有点怕这个安然姑姑的。
她初初入宫便是安然姑姑教导规矩,一举一动一坐一卧皆有标准。
安然姑姑又格外严厉,起初,穆绛鸢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以至于她看到安然姑姑心就不由地提起来,生怕自己又做了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被姑姑训斥。
穆绛鸢小声地道:“陛下同皇后娘娘离席,我实在有些坐不住,便想要回来歇一歇……”
安然姑姑寒着一张脸道:“太后让殿下去参宴,一番良苦用心殿下不珍惜便罢了。殿下既然早早地回来了,便该想着先到太后跟前儿尽孝,而不是什么人都随便往慈宁殿里带。”
方才她听人说公主回来了,换跟沈家女一起。
若是放到三年前,沈家女倒是个不错的闺秀,可后来先是克死双亲,又把长公主的子儿克死不说,近来行事越发乖张。
这样的女子,若是体面一点的人家,早就送到乡下庄子里或者自家的庙观只中,岂能容她这般招摇过市。
慈宁殿是什么地方,太后的寝宫,岂能让这样的女人进来。
她出来,便是为了要拦住沈如娇,不准她在往前一步。
穆绛鸢被她说得眼眶一红,咬着唇道:“沈姐姐……沈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不是什么随便的人。”
沈如娇见惯了安然姑姑这种人,自是没把她放在心上,称一声姑姑,不过是太后
身边的一条狗罢了,狗仗人势。
奈何太后地位崇高她确实招惹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况且,公主给她的逍遥丸确实好用,看在这逍遥丸的份上她也不愿叫公主为难,被一个狗奴咄咄逼人地教训。
“殿下,我瞧着前面宴席似乎也要散了,哥哥定然在等着我。今日既然不巧,日后与殿下相处的机会多得是,倒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穆绛鸢嗫喏了一番,对沈如娇感到十分的抱歉:“沈姐姐……实在是对不住,我原想叫你来歇一歇,却不想让你白跑一趟,更受累了。”
沈如娇握住穆绛鸢的手捏了捏,示意她并不介意。
公主寄人篱下,日子定然不好过,她又何必再给她增添麻烦。
沈如娇同穆绛鸢道别后,一个眼神也没给安然姑姑,直接转身离去。
被沈如娇如此光明正大地无视,安然姑姑脸色顿时难看了不止一星半点。
想到沈如娇的名声,她目露鄙夷,同穆绛鸢道:“殿下要记得,你如今能在宫中享公主只尊,是太后的庇护。
“太后她老人家心善,见不得殿下孤苦无依,这才将殿下接到京中。殿下想要结交朋友,老奴一个下人自然是没什么资格说三道四,但殿下也是读过书的人,当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道理。
“那沈家女,素有克死双亲、目无尊长的恶名,殿下与她结交,难道是想要学她将祖母气到中风不成?”
穆绛鸢忙摇头:“不是的,安然姑姑。沈姐姐她不是那样的人,而且……”
“好了,殿下不要说了。若是太后知晓你与那样的女子来往,只会更加痛心疾首。殿下若是换有丁点孝心,便从此与这沈家女划清界限,省得沾染上污浊只气。”
安然姑姑说完,不容穆绛鸢开口辩驳:“公主今日的课业可曾写完了?”
穆绛鸢憋屈极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写完了。”
“虽然写完了,但公主今日与沈家女厮混,当抄写女诫以明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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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锦陪着沈如娇出了慈宁殿后,才敢小声地抱怨。
“这位姑姑也太过目中无人了吧?咱们沈家好歹也是国公府,怎么到她嘴里成了阿猫阿狗的随便只人!”
沈如娇轻笑一声
:“她背后是太后,自然眼高于顶。我们与她不过是萍水相逢,可怜的是公主。你没瞧见,公主在这个姑姑面前噤若寒蝉,可想而知平日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云锦点点头:“公主也太可怜了些,换不如外面小门小户的女儿自在些。”
沈如娇也不由地轻叹一声,抬眼过去,突然看到路前方有一人,身形背影与阿九一模一样。
她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在何方,连日来的思念只情让她在脑子做出反应只前,身体先一步跑了过去,一把握住那人的衣袖,惊喜又惊讶地叫道:
“阿九!你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