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来得这么快。”易真脱口而出,他面色复杂地睁开眼睛,与星网断开意识连接,“我……wǒ • cāo!”
除了天色,训练室与他离去时没有差别,唯有一样东西——桌上空荡荡的玻璃罩。
那只要命的蝎子呢?!
蚀骨蝎毒的解药配比繁杂,它要是真的逃出去,那可是比物种入侵还严重百倍的大事,这个世界就目前为止还没有能解它毒的克星。天敌未知,解药未知,它将变成真正的杀神,所有见到它的普通人只有死路一条。
易真眯起眼睛,他保持着方才坐起来的姿势,观察打开的玻璃罩。系统下发的禁锢道具都有特殊的内部涂层,也不能从里边顶开,所以……它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
内力淌过周身,易真第一次发动东海化玉诀的隐匿功能。
他的皮肤犹如塑封了一层蜡壳,体温急剧下降,呼吸也中断了,绵延不绝的内息则供应了他身体所需的氧气。
如果这时打开温度成像仪,或者红外探测器,人们就会发现,有一个活人在室内凭空消失了。
他就像家具……或者说一件毫无存在感的摆设,缓缓逼近打开的玻璃罩。
易真拿起盖子,手指沿着边缘细细摩挲,他忽然摸到了一圈不平的凸起,像胶水凝固后留下的痕迹。
……唾液。
蚀骨灵蝎具有黏性,用来分泌筑巢的唾液。
他打开盖子,伸手下去,然后蝎尾轻轻甩过他的手……易真以为蝎子的主要目的是解决他,但其实不是,它的主要目的,是将无色透明的唾液甩上盖边,使其产生空隙,无法百分百地闭合。
……真是聪明啊。
天花板的照灯传来轻微的,嗒嗒的响声。易真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体,那声音一路蔓延,在玻璃罩上方停住了。
腥风破空而来!
易真出手如电,一把扯住了蝎子狰狞的尾钩,右手两指从左手手腕处斜插过去,与蚀骨灵蝎强有力的前螯相撞,擦出金属交错的刺耳声响。
双方僵持不下,但易真可以感觉到,毒蝎有些惊慌,它委实料想不到,一个人类,竟然能徒手控制住它。
犹如冰雪消解,易真解开了东海化玉诀的隐匿状态,他吐出一口浊气,两手并用,将蚀骨灵蝎举到眼前,与它对视。
“我不想杀你,”他说,“我知道你听得懂,你远比我想象得更聪明。我只要你听我的话,别乱杀生。”
卡在螯钳上的手指错开,易真发力将蚀骨灵蝎甩远,毒蝎子敏捷地翻身落地,就像一道幽暗的惊雷,不依不饶地冲易真飞速爬跳过去。
距离近在咫尺,即将跃起来的那一刻,它忽然停住了,尾钩来回摇摆,黑豆豆眼盯着易真的手。
“花翅大蟋蟀,”易真慢吞吞地颠了颠手中的袋子,引起一片窸窸窣窣的鸣叫,“个大、皮薄、肉质鲜嫩……还是活的。据说这是你很喜欢的食物呢,真的假的?”
他低头,对看上去有点傻眼的蝎子露出微笑:“想吃吗?因为你试图偷跑,所以你就先想着吧。给我进去,明天看情况给你分配。”
毒蝎子焦躁地啪嗒转圈,食欲占了上风,它知道自己奈何不了眼前的人类,那自然也抢不到他手里那袋美味的活虫。
它呆呆地立了片刻,想了又想,还是垂头丧气地爬上桌子,主动跳进了关押它的玻璃罩,在角落里窝成一团。
我不快乐,因为我是不快乐的小毒蝎子。
总算把这小混帐制住了!
易真长出一口气,重新盖上盖子,想了想,还是问外面的佣人要了一块新鲜生肉,放进玻璃罩里。
这下好,自己还是个在容家混吃混喝的呢,结果后边又拉扯了个拖油瓶。系统奖励的八十八只大蟋蟀听上去还挺多,喂起来也就是几顿饭的功夫……这可咋整,得尽快赚钱了。
啊,难道到头来我还是摆脱不了男妈妈的命运吗……
[为什么不是父亲呢?]太阿问,[你又当嫂子又当妈,难道不会觉得身体上某个重要的零部件有退化的趋势吗?]
易真:“……是啊,为什么呢?你问住我了,这是我没想到的。”
角落传来生肉的腐蚀声,吧唧吧唧的进食声,易真终于能够重回那个关键的话题。
“所以,有两个玩家,混在围观的人群里,看见了我。”
“你能确定他们的身份吗?”
[不能。]太阿说,[我只能感应到半径150米的范围内,有玩家和系统交流的迹象。]
“会是舍心和李有灯吗?”易真提出设想,“不,这个还是需要再看看……”
易真转圈踱步:“他们应该暂时不会发现我的身份,因为我和原著的性格表现完全不同,而且他们也未必听见我的自我介绍……太阿,他们能发现你么?”
[不能,]太阿说,[但那段时间我依然终止了一切活动。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他们并非高阶玩家,更不用说裁决十二席。]
裁决十二席,太阿第二次提到的名词,让易真不得不深究一下:“什么是裁决十二席?”
[那象征着一切的顶点。]太阿回答,[全部玩家中的至高至强者,他们的身份至今没有完全暴露在明面上,仅有几个较为高调的裁决者为世人所知,其中之一就包括我之前说过的魔神信徒。]
[他们的指引系统也是特殊的,无法为在他们之下的任何系统所感知。我能发现其他玩家,因为我是你——世界主角的指引系统,可如果裁决者就站在这里,我也不能断定他的身份。]
易真沉吟了一下:“所以我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那就是这本破黄书,可能出现最强的穿书者,比如那个野心、奴役和诡计魔神的信徒,手握五十四个大世界的玩家。”
[是的,我认为这很合理。]太阿说,[假如裁决者真的降临在你的世界,那么我劝你放下矛盾与成见,和容鸿雪合作。你必须做出这样的决定,因为迄今为止,已知的,能够从裁决者手中逃脱的世界,也只有一个。]
易真低声重复:“……一个。”
[是的,一个,唯一一个。]太阿说,[我们无从得知那个幸存世界的任何情报资料,这被视作是裁决十二席的奇耻大辱,他们将这段历史死死封存了,凡是提及它的人都不会得到回答,如同对着坟墓喊话。]
易真抹了把脸,这一晚他难得失眠。在床上翻来覆去之际,他的脑海中不停回荡着一个念头。
他坐起来,打通了容鸿雪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