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柜上摆放着一瓶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只是瓶身上一道深刻裂痕,那花朵显然也是掉在地上、被践踏后又被捡起来的。
“门关好了?”顾维安以一??极度冷静的语气对白栀说话,“过来。”
若是放在寻常,白栀肯定会和他杠起来。只是眼下?况非比寻常,白栀敏锐的嗅觉提醒他,现在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最好换是不要激怒顾维安。
她缓步走到顾维安面前,看到顾维安将房卡和丝帕具丢在顾清平面前的闷黑色矮方桌上。
丝帕一角被风带起,又悠悠落下,而那张卡的背面,赫然带着一缕血迹。
白栀下意识地寻找血的来
源,??只看到顾维安一双手完好如初,没有丝毫伤痕。
而旁侧的顾清平——
鼻子,颧骨,唇边。
都有伤口。
惨不忍睹。
顾维安说:“我需要一个解释。”
白栀:“啊?”
顾维安看她茫然无措的表情,重新问:“你送我的小木盒,是从哪里来的?”
白栀:“……”
明白了。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想爆粗口。
艹。
那个木盒里装的,该不会就是这条丝帕和房卡吧?
这他妈叫什么事啊啊啊!!!
白栀?没来得及想好回答的话,顾维安已经从她脸上得到答案,视线移开,走到顾清平面前。
他没有笑。
顾清平下意识地想站起来,刻在肌肉中的疼痛让他试图躲开,却被顾维安拎着浴袍的边缘,按在沙发上。
他想叫“哥”,?没出口,就被顾维安一脚踩在脸上,疼到顾清平闷哼一声,屈辱感迅速地延伸到全身。
在白栀面前——
在自己心上人面前——
在旁边看到这一切的白栀傻了眼,在皮鞋压在顾清平脸上时,她忍不住叫了一声:“顾维安!”
她和顾清平毕竟是多年好友,一起长大,不可能这样眼睁睁地看他被殴打——
衣着端正的顾维安看她一眼,面无表情,脚下力道更大了。
衬衣黑裤,他看起来就像一个严谨的绅士,可他如今做的一切,却更像典型的暴徒。
不,暴徒不会这样温和,也不会如他般,一声不吭地瓦解一个人的全部的自尊。
顾维安太懂得怎样会令人痛苦了。
被完全压制住的顾清平似痛非痛地哼一声,柔软的沙发完全撑不起他的力气,半边身?都陷进去,压的沙发凹下去一块。
白栀只觉眼前的顾维安像是变了一个人,他此刻的神?令她畏惧。
她试图劝:“你和清平——”
话音未落,顾维安脚下用力,顾清平再度闷哼一声。
唇角的伤口挣开,小滴的红色鲜血悄然落在沙发上,被纤维争先恐后地吞噬。
顾维安侧身看白栀,平静开口:“栀子,你多叫一声,他就多疼一会。”
白栀噤声。
“很好,”顾维安赞扬她,“就这样看着,别说话,也别叫
他的?字。”
他低头,垂眼看顾清平:“当着栀子的面,你认不认错?”
顾清平艰难开口:“认……我认……”
顾维安挪开脚:“那就诚心诚意,好好记得这教训。”
顾清平一脸伤痕,??一双手?是完好的,颤巍巍地扶着沙发坐好。
身体的疼痛感倒是其次,而被白栀看到他此刻的狼狈样,才是顾清平无法忍受甚至于崩溃的事?。
这是顾维安故意折磨他的手段。
给予他精神和自尊双重打击的高明手段。
顾维安衬衫熨帖,就这身装扮去参加董事会大选也毫不出错,只是领带消失的无影无踪,在发现那房卡的真正主人是顾清平的时候,他解了领带。
顾清平换穿着酒店的浴衣,多处伤痕,狼狈不堪。
白栀一身酒店制服,惊魂未定地看着这两人的争执。
顾清平垂着眼睛,不敢看白栀,耻辱感像小虫子在他心口爬,牙齿相互摩擦发出格格的声音,喉咙中更是如困兽般低低声音。
“过去,”顾维安坐在沙发上,拧开旁侧一瓶密封的水,漫不经心地喝了一口,“给你嫂子跪下,道歉。”
顾清平猛然抬头。
白栀被他的要求惊到了:“这就不用了吧?”
男儿膝下有黄金啊。
让一个男人下跪,是对他尊严最严重的摧残吧?
白栀往旁边挪了挪,她真心认为这是个极为恐怖且不妥帖的道歉方式。
“想想他做了什么蠢事,”顾维安放下水,微笑着问她,毫无戾气,声线温和,“栀子,你难道不认为这已经是对他的宽容了么?”
白栀仍旧摇头:“??——”
“跪下,”顾维安将视线移到沙发上的,顾清平身上,“别让我重复第三遍。”
顾清平没有说话,伸手擦了把唇角的血,他低头走到白栀面前,只是腿怎么都弯不下去。
颤抖的手压在大腿上,他梗着脖子,似乎在和自己较劲。
忽而,顾维安走过来,漠然地一脚踹到他膝弯处。
噗通。
猝不及防,顾清平膝盖直直接触到地板,发出沉闷的声音。而顾维安抬起黑色的皮鞋,压在他的背上,迫他朝白栀弯腰俯首:“道歉。”
白栀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
她很想避开,??顾维安淡淡地看她。
那意味很明显。
即使她逃避,顾维安也要让顾清平给她下跪。
顾清平的额头被迫触着柔软的毛毯,终于从喉间,爆发出一声嘶哑的、难受的声音:“对不起,嫂子。”
顾维安说:“声音太小了。”
顾清平落着泪大声喊:“对不起!嫂子!”
顾维安这才移开脚。
顾清平额头仍触着地,他没有直起身体,双手压在旁侧,死死地咬着牙,一声急一声短地喘着气。
“既然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顾维安走到白栀面前,仔细地把她胸口歪掉的?牌扶正,看着她苍白的脸,淡淡开口,“你先回家,我?有事和清平说。”
白栀说:“我?要值班,今晚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