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也发现,这辈子的沈星阑的确不太一样,前世年少时他们不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他更不曾这般温言软语的跟她说话。
他们一直都是针锋相对,水火不容。
难道他也重生了?不,不可能的,沈星阑要是也重活不可能跟林皇后母子情深,也不可能有之前那些生动的表情,这般意气风发的少年沈星阑,怎么看也不像那个大冰块。
那就是她不记得这几年的事,沈星阑觉得她可怜,同情怜悯她了?
唔,这的确有可能。
沈星阑这个人嘛,嘴巴坏归坏,可他的心却是好的、善良的。
苏长乐一路都在想着事,步伐忽快忽慢,没发现身旁的少年也始终不紧不慢的落在她身后半步。
这半步的距离,能将她所有姿容尽收眼底,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及挡下隐藏在她四周突发的危险,更能不动声色的将她护在自己最大的安全范围内。
这通常是随侍的站位,大齐的太子殿下如今却站在了这个位置,也不怕旁人看了会做何感想。
跟在他们身后的宫婢们,头全都压得低低的,没人敢抬眼乱瞟。
两人乘上马车之后,安静了一整路的沈星阑终于开口。
“可还记得落马之前的事?”
沈星阑这是还在怀疑她是装疯卖傻?她都说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怎么可能还记得落马前的事。
苏长乐随口说:“什么落马,太子殿下是要带我去骑马么?自从来到京城之后,阿爹都不带我去骑马啦。”
不过沈星阑这一提,倒是真让她发现这次的落马的确事有蹊跷。
她六岁以前长住边关,从小就喜欢骑马,六岁之后随着父亲回京,马术也从未落下,按理说根本就不可能落马。
那日她与温楚楚赛马,一向温驯的马儿却突然发了狂,不止甩飞她还差点踩踏上她,若非沈季青实时出现救下她,怕是得前世一样摔断手。
温楚楚是她最好要的朋友,她的父亲是御林军统领,姑姑为前皇后温初语,表哥则是太子沈星阑。
论矜贵与身份不止不亚于她,甚至在她之上,两人结识于太学,起初是温楚楚主动亲近她,后来自然而然结为好友,长大后更成了无话不谈的闺蜜。
她从来没想过,这最要好的知己,原来也在很小的时候就倾心沈季青,甚至两人早就暗通款曲。
前世她想不透马儿为何会突然发狂,如今再世为人,知晓温楚楚对她本就不怀好意,哪里还不明白。
两人驾马前,她的衣裳突然被丫鬟弄脏,马场是温家的,自然由温楚楚为她寻来一套新衣裳。
新衣裳上有一股奇异的香味,当时她不以为意,现在想来,就是那衣裳上的味道让马儿不受控。马的嗅觉本就灵敏,衣裳跟马都是温家的,温楚楚若想,很好做手脚。
苏长乐忍不住又看了沈星阑一眼,再次觉得两人真是同病相怜,真心相待,得到的却只有处心积虑的欺骗。
沈星阑似乎会错她这一眼的意思,居然抱起手,摸着下巴沉吟了起来。
“还记得如何骑马?想骑马孤明日便可带你去。”
苏长乐没有理他,只以为他在说笑,直到隔天沈星阑真的跑来相府,兴致勃勃的说要带她去骑马,才发现原来他昨天说的那句话是认真的。
苏长乐:“……”
完了,沈星阑这蠢蛋居然连她胡说八道的敷衍都听不出来,这一世八成又要被林皇后母子俩玩得死死的了。
她看着坐在大厅低头品茶的玄衣少年,原本想不理他回后院去,但不知为何,每次看到他时,脑里总会莫名浮现那个一双眼死气沉沉,冷若冰霜的沈星阑。
她已经重活一世,不用再承受一次背叛,沈星阑却还是什么都不晓得,还一心以为林皇后是真心待他。
几番纠结之后,她鬼使神差地朝他走去。
少年见到她来到前厅,俊美绝伦的脸庞缓缓扬起一道灿烂笑容。
肆意爽朗,明媚纯粹。
有那么一瞬,苏长乐觉得他笑起来很好看,甚至就该这么一直笑着。
难怪这位太子殿下平时虽然肆意轻狂,却能凭那芝兰玉树的表相骗倒无数京城贵女,风头更盛沈季青。
另一边,苏母听到下人禀报,说太子要带女儿去骑马,立刻吓得赶来前厅。
她的囡囡如今变成这样,这太子殿下已近弱冠之年,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小孩子心性,说风就是雨。
虽然在大齐男女之防并不重,只要有奴仆跟随,贵女们也可随意出门,但现在女儿什么都不记得,又与四皇子大婚在即,苏母自然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沈星阑被皇后宠得无法无天,再加上从小就被周围的人捧得极高,行事向来无所顾忌,苏母根本拦不住。
苏母最后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说:“囡囡如今已和四皇子定亲,就算殿下从小和囡囡一块长大,也该避避嫌。”
原本眉眼还算温和的沈星阑,听见丞相夫人的这句话,脸色蓦地一沉。
苏长乐非常清楚少年沈星阑的脾性,看到他冷着一张脸,想到昨天那两人的针锋相对,知道他现在换跟沈季青不对付,母亲一抬出沈季青,誓必没完没了。
她故意皱起眉,任性无比地说:“我又不想骑马了,不骑啦不骑啦!”
前一刻还说什么也要带她去骑马的少年听到这话,唇线紧抿,狭长的桃花眼斜睨过来。
他左眼尾下缀着一颗泪痣,衬得他本就强大的气场更加地张扬倨傲,透着一股锋利而阴鸷的美。
分明不发一语,却令人不由自主心生畏惧。
苏母立刻挡在女儿面前,紧张的满头大汗。
她知道女儿跟太子从小就不合,以前女儿脾气强还能跟太子有来有往,不被欺负,现在女儿什么都不记得了哪里还是太子的对手。
苏长乐却是一点也不怕。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