饼皮酥脆无比,咬一口,瞬间碎在嘴里。许嘉恒安静嚼着口中的饼,听着饼皮咔嚓的脆响,和着清晨天边处那一抹纤细而亮眼的光芒,竟有种难得的放松惬意。
这时,越过焦脆酥香的饼皮,舌尖触到一个柔软的、裹挟着一缕草木清香的内里,与饼皮的脆香是完全不同的体验,整个味蕾仿佛爬过重高山之后,进入了一片清幽的峡谷,徜徉其中,从舌尖到舌根,再到唇齿间,全部无一例外地沉浸在这种清软淡香中。
许嘉恒忍不住闭上眼,任味蕾在其中打转沉溺。他举起饼,又咬了一口,这次比先前有经验,他方才感觉出来,那个奇妙的味感好像是来自纯粹的面饼与葱花的组合。
他睁开眼,认真端详手中的饼,方才发现饼的内里轻柔软和,里面裹着细细碎碎的葱花,与之融为一体。它们不似一般面食的浅白,而是淡黄色的、泛着点油光,又香又诱人。
许嘉恒弄清楚味蕾的感受后,不愿再受香味的锉磨,大口咬着灌饼吃。他想再体验方才那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
然而,这回,他竟是一口咬到了生菜叶子?
他下意识地皱眉,想将它吐出来,心里暗悔,刚刚怎么就忘了把菜叶子拿出来了呢?
可下一秒,这种打算和这种后悔就烟消云散。
生菜叶子上似乎挂着水珠,与饼卷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竟浸湿了部分饼皮,原本酥脆的表皮变得颇有韧性,又有种焦香萦绕其中,竟是别有一种感受。
更令人说不出话的是,菜叶子清凉又纯粹,吃在嘴里脆生生的,恰好中和了灌饼留在舌根处的油腻感。这一口饼吃到最后,清爽的菜叶子后是一种咸香,冲破了前面的清淡香软,呼啸而来,整个味蕾在接触到这抹咸香时,惊喜地雀跃了下。
这又是什么?
咸咸的,有点黏糯,好香。
一点点都不排斥。
许嘉恒欣然接受这个意外的出现,大口嚼着鸡蛋灌饼。一个灌饼吃到最后,一重又一重的惊喜砸得他满心满眼只有手中的这份饼,再无其他。
直到吃完手中的一整个饼,他才问道:“九妹,方才饼上抹的那个有点咸糯的是什么?”
“特制的甜面酱。”
这可是她和春桃费了好一番才功夫做的呢。
许念说着,邀请许嘉恒喝粥:“二哥,刚吃了饼,喝点粥解解腻。”
许嘉恒没拒绝,舀了勺粥放入口中。
粥是清淡的咸粥,与鸡蛋灌饼那种强势的味道相反,它如涓涓细流,顺着喉咙一直流入腹内,所过之处皆是白米的清香、肉丝的嫩滑和青菜的鲜爽,除了满足,便还是满足。
许念不忍腌菜们再受冷落,招呼说:“二哥,粥可以配点腌菜,或着吃饼的时候配着也行。”
许嘉恒喉头轻滚,掩住眸中的清光,说:“好。”
往常,他早膳用得很少。许是许念的建议起了作用,他还未尝过饼粥配腌菜的味道,有点不甘心,于是又拿了份鸡蛋灌饼,时而喝两口粥,时而吃两口饼,时而再加几口腌菜。
他吃第一口腌菜的时候,再一次被惊艳了。
没想到,看着不怎么样、有点皱巴巴的腌黄瓜清脆利口、腌萝卜干辛辣中又有甘甜,配粥亦或配饼,亦是丰富了口感,满足了味蕾的渴望。
一餐终了,许嘉恒望着空空的盘子,才发现自己竟吃了三张灌饼、两碗粥,附带两小碟腌菜。许念眼睛瞪得滚圆,也是不可置信。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许嘉恒颇感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解释:“其实,我平日里吃不了这么多的。可能,是和九妹待在一起很舒服吧。”
用了一顿饭的时间,许嘉恒总算弄清楚,自己为何在见了九妹之后反应变得不寻常了。
大抵,人或都是渴望温暖的吧,也渴望那点虚妄微薄的亲情吧。这种奢望的东西,他没曾想过,有生之年会在这位曾素未谋面的妹妹上感受到。
还真是让人意外哪。
可并不让人反感。
许嘉恒不想,亦不舍拒绝。
心思百转,许嘉恒面上不动声色,未显露半分,同许念道谢:“谢谢九妹的早饭。冒昧问一下,九妹我可否订一份这样的早饭?”
许念惊喜不已,可算盼来了!
她努力克制激动之情,问:“二哥喜欢的话,当然可以。请问,你是明天来吃还是帮你送过去?”
许嘉恒垂眸,他其实不光打算订明天的,还想多订些日子,斟酌半晌,决定还是先少订一些,免得吓着老九,于是道:“不必麻烦,我自过来吃。不光明天,我先暂订一个月的吧。”
许念的眼睛蓦地亮了!
便宜二哥这么豪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