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了?”
算不上宽敞但纵深的巷道里散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港口黑手党的候选干部站在黑西装持枪部队的最尾端,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横亘着的敌对海外组织的武斗人员尸体。
“本以为在龙头战争里就已经歼灭殆尽了,没想到还有残部啊。”
中原中也湛蓝的眸里如被打磨光滑的蓝琥珀,清澈的颜色透着冷峻,他的声音不含任何温度,清晰地在巷道中回响:“灭不尽的老鼠们。”
与常人印象里嗜杀的黑手党不同,比起巷道火拼完后的一片狼藉,年轻的mafia干部衣装整齐,立姿从容,被烫熨平整的领口没有生出额外的褶皱,甚至连外套的尾摆也没有沾到任何属于他人或自己的血液。
他脸上没有战斗后兴奋不已的表情,也没有获得什么快感,平静得像是刚刚看完一部算不上精彩的电影。
遭到袭击、进行战斗这种单一的无趣基本黑手党模式,并不能让他从中感到什么乐趣,尤其是遇到杀不完又贪得无厌的鼠辈,就连碾烂的时候也只觉得麻烦又恶臭。
他转身,没有兴趣观摩身后的善后事宜,似乎想到什么,他抬起手,按上自己的帽檐,向身后简洁地吩咐道:“处理干净。”
迎着部下齐声的回应和目送,中原中也抬步走入被阳光充盈的街道,背后的阴翳顺着他移动的轨迹渐渐被黑暗吞没,靴履踏过血池时,溅起王冠状的围滴。
阳光从帽檐边缘开始浸透了全身,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刚才周身的骇人气场却消散了不少。
人群熙攘,从身边擦肩而过,或快或慢地停驻在红黄绿闪烁的信号灯旁。
稍晚的下午时间段汇集了下班族与放学的国中生,看着神色疲倦、夹着公文包的中年西装员工,他才想起来,已经快要到下班时间了。
居然耽搁了这么长的时间啊。想到这,看着腕间的银表,他眉头蹙起,神情添了几分郁色。
绿灯亮起的一秒,身边轻重各异的脚步声相继响起,中原中也将要抬起的步子却被身侧一声并不显眼的咳嗽拦住。
“咳咳。”
腰弯得几乎呈直角,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高龄老妇人在初秋穿得十分厚重,怕吸了渐凉的风,边闷闷地咳嗽边艰难地挪动步伐。
照这个速度,她走到一半信号灯就会变红,更别提顺畅地在穿梭的车流里到达马路对面了。
沉默了一瞬,中原中也没有继续往前走,伸指按下了旁边信号灯的行人便利通过按钮,身体微微前倾,缓和而无奈道:“婆婆,我来帮您到对面吧。”
“哟——,太好了哟,年轻人。”老妇人缓缓地将快缩到胸口的头抬起,露出被丝巾罩住的半边脸,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意味深长地用沙哑扁平的声音回道:“真是麻烦你了。”
这种若隐若无的熟悉感……
中原中也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但看着她佝偻的身躯和慈祥的侧颜,又压下心中的怪异感,接过她手里的拐杖。
年纪大的老人性情总是孤僻又古怪的,天天跟各种残酷又变态的黑手党们打交道,总不能过个马路还要以恶意去揣度一个步履蹒跚,甚至走路都困难的老妇人。
这样想着,中原中也撑住她的臂膀,让她将重心力转移到他身上。
下一秒,中原中也却忍不住挑眉,承力的臂膀下意识地紧持住肌肉。
这个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