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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剑仙之名(1 / 2)

听见了“韩授”这个名字,张雷眉头一皱,周身瞬间涌出一股瞎子也能感受到的不和谐气场。

李游书见状却没有再避退,因为知道真相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二叔到底教给自己什么,他当年做了些什么,而他又向李广成透露了什么、隐瞒了什么,如果不把这些事搞清楚,李游书恐怕只会对自己的呼吸法越来越不信任。

张雷见李游书眼神坚定、目光如炬,知道他今天是下定了决心才来向自己询问,这份决心是不会因为他面露不悦或放出杀气就会动摇的。

于是他看了李游书一会儿,垂眼看向地面揣手问道:“姑爷,这事,你非要知道不可么?”

李游书郑重点头予以回应:“是,具体原因我不方便透露,但是其中的真相我一定要知道。”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张雷长叹一声,最终还是妥协了:“说实在话,你这小伙子不错,我没有从你眼里看到师弟的邪气和你父亲的顽气。”

“师弟?”

“嗯,”张雷点了点头,“你父亲的结拜兄弟,你二叔韩授,曾经是我的师弟,我们都是御风堂剑仙流门下的弟子。”

“您别见怪,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御风堂剑仙流的名号。”

张雷摆了摆手:“这不怪你,剑仙流已经没了。御风堂当年是白松省一个有名门派,堂下有剑仙流和药仙流两个分支。御风堂没了剑仙流,药仙流的门人以救人为己任,习武反而在其次,如今御风堂也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医馆而已。”

李游书闻言不无遗憾地点了点头:“哦……”

“你二叔韩授十岁的时候拜入剑仙流门下,那年师父已经八十三岁高龄,韩授是他老人家门下的最后一位弟子,”张雷一边回忆一边描述,语速很慢,有一种描绘历史的庄重感,“我们剑仙流的功法,通通都是附气于物,以致其乘奔御风,以之伤人。当年我师父能以内气纵玄铁长剑,快如流星,重过千斤。就算是西府赵王锤那些莽汉的膂力也挡不住他三剑。”

李游书闻言暗想:难怪叫剑仙,虽然这功法飘逸又炫酷,实际上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功夫,一旦剑上内气被破,掉到地上就是块废铁。二叔当年怎么会选这么普通的一个门派?

见李游书没说话,张雷继续说道:“韩授自十岁入门,却是剑仙流里天赋最高、进步最快的一个。师父他也十分看重韩授,将自己平生所学倾囊相授。”

那二叔还把他师父气死?

“韩授也没有辜负师父的期待,一年领会,三年功成,到十四岁就已经成了我们同辈第一,”张雷说着笑起来,那双手在袖子里来回地摩挲着,“到十五岁,你二叔已经成就了我们剑仙流几百年不出的绝学,以气化剑、万剑归宗。呵呵,这斗技场叫我‘活剑仙’,那是他们没见过你二叔的本事,放眼当下武林,这‘剑仙’之名也只有你二叔担得起。师父因为这事非常高兴,说剑仙流自此便要名扬江湖了。”

李游书闻言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骄傲:嘿嘿,不愧是二叔。但他随即又意识到自己刚刚是轻看了剑仙流——寻常习武之人可没有吸人内气的功夫,碰上剑仙流门人,百步之外飞剑而出,取人性命实则手到擒来。而内气无形无影,化作利刃则是无形之刃,就算是高手都未必能够察觉;何况又是万剑归宗,即使没有万把剑,只有十把无形气剑一齐飞来,要把人砍成肉酱也是绰绰有余。

想到这儿,李游书不由得露出一副崇敬神色,坐姿端正继续问道:“那二叔他到底做了什么,让您如此恨他?”

张雷闻言长叹了一声:“说实话,你二叔年纪最小,为人又端庄持重、知书达理,我们门内的师兄们对他都十分爱护,我说什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能干出这么欺师灭祖的事情来!”

“前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张雷看向李游书,眼中渐渐燃起了一团喑哑怒火:“后来有一天,你二叔忽然失魂落魄,我们都以为他家里出事,纷纷询问,但是他就是不说。又过了半月,他忽然一脸邪气,直闯入师父宅院,说他已经将剑仙流功夫看得通透,领悟到了更加高深卓绝的武功。并且还口出狂言,说剑仙流功夫虽然精妙,然而细细品来却是‘平平无奇,破绽颇多’,没落是迟早的事情。”

李游书闻言一惊,他所熟悉的二叔韩授一直以来都是谦虚谨慎、沉默寡言的人。没想到他年轻时竟然也是如此狂妄大胆、意气风发,也难怪父亲李广成会跟他结拜成兄弟。照林回雪的回忆,李广成年轻时就是俗称的“混世魔王”,全靠一双拳头打出名堂。跟他关系好的,都是打出来的朋友;跟他有仇的,也都是打出来的仇怨。北方武林的人与其说是敬他,不如说是怕他。

这时间,张雷越说越恨,额头上的血管都鼓了起来,一双眼睛也不自觉地露出凶光:“虽然韩授出言不逊,但师父老人家还是给了他改过的机会,要与他闭门切磋,让他知晓自己的狂妄。”

话说至此,李游书已经知道了这次比武的结果。

“前辈,所以……?”

听见李游书那略有些瑟缩的询问,张雷回过神来,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随即又长叹一声泄了气,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说道:“开门走出来的是韩授,师父输了。我们这些师兄本来不如韩授,又不受师父器重,心里其实对韩授有颇多嫉恨,如今见他连师父都打败了,一时间不能接受,有人就趁势说他以邪功偷袭师父,是大逆不道、欺师灭祖,要抓住他废了他的武功。”

李游书闻言心里咯噔一声:“后来呢?”

“哼,连师父都不是他对手,我们又怎么可能拦得住他——他也不展露所谓‘更高深的武功’,只以本门功夫与几十名师兄相抗就全身而退,逃之夭夭了。”

“啊……”

张雷说着站起身来,李游书也连忙站了起来。

“再后来,师父因为那一战而负伤卧床,半年后郁郁而终。去世前,师父老泪纵横,留下一句遗言:‘以为剑仙自此起,不知冥冥噬嗑中’。”

“以为剑仙自此起……”李游书将那句话默默念了一句,记在了心里。

张雷看了看李游书,随后说道:“再后来,不知道是韩授早有预感,还是他天生乌鸦嘴一语成谶。我们剑仙流从此一蹶不振、再无高手,在武林也越发衰弱下去。我也曾想振兴剑仙流,可惜水平不济,到头来只能被困在这小小的斗技场上,挣一份吃饭的钱。”

李游书看着张雷那落寞的神情,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又拱手行礼:“一步一重天,可能只是差了那一迈。前辈如果愿意走出斗技场去,想必会见不一样的天地。”

张雷闻言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就是这些,至于你二叔当年用了什么功法打败了师父老人家,怎么认识你父亲并与他结拜,以及再后来的事情,我就一概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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