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的怎么样?”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依旧低沉而严厉,只要用耳朵一听就能描绘出那张不苟言笑、或者说不会对自己笑的脸来。
徐苍翻着白眼,没好气地回道:“我尽力可以吧?”
“我们家走到这一步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你好自为之吧。”徐临观对儿子的回答表示了不满,并以一句警告结束了这次谈话。
每次都是父亲先一步把电话挂断,徐苍已经习惯了。他轻轻叹了一下,随后将手机放到了口袋里。这个时间,女友邱师竹应该在酒店睡午觉,她对习武之事不感兴趣,虽然想要陪着徐苍,但还是被他善解人意地谢绝了。
这时间,过道里走过来一个人,笑眯眯冲着徐苍打招呼:“徐苍老哥,你站在这里长吁短叹的做什么。”
徐苍闻言看过去,发现走过来的是思明市定戢会的副会长,同时也是临江集团旗下三言传媒董事长余文立的儿子,余明然。
徐苍比余明然大两岁,不过个子倒是没有余明然高,也没有余明然壮实,看起来反倒好像岁数比余明然小一些似的。先前两人也是见过的,父辈是上下级,两人之间却是关系平等的好友。
此时见了余明然,徐苍有气无力地笑了下:“你不是在乾字场么,跑到我这边来干什么?”
“我的比武是第一轮最后一场,还早着呢。”余明然走到徐苍面前,上下打量一下就猜到了事情的经过,“怎么,又被你爸给骂了?”
“家常便饭,习惯了。”徐苍挥挥手,“不过说实话,已经听烦了。他要是都骂,我也就忍了,可他对我哥那真是……怎么说呢,区别对待很可耻啊。”
“我猜,你老爸肯定要你无论如何赢下这场比武对吧,”余明然笑眯眯看着徐苍,开口问道,“你是想赢还是不想赢呢?”
“哼,说实话,我现在恨不能转身就走。”徐苍看着通向赛场擂台的通道尽头,那边光明一片,此处寂静阴霾。他当然渴望交手、渴望将自己所学一展无余、渴望用自己积年累月的努力赢得应得的胜利。可一旦这些渴望被盖上了父辈仿佛阴谋般的利益钢印,一切就变得让人抗拒起来。
余明然抱起膀子,笑着靠到徐苍身边:“我说徐哥,咱们也都不是青春期的小孩儿了,不至于对老爹的命令这么抗拒吧?”
徐苍摇摇头,扭头看着余明然:“咱俩换换爹,你就知道摊上徐临观这样的一个爹是多么令人烦躁了——父亲有嘱托、有命令,这些我可以理解,岁数不小了,也应该给家里分忧解难。但是你要知道,尊重他人自由意志是一件多么重要而可贵的东西,我父亲每每要别人做事的时候,总是显露出一种颐指气使和居高临下,这才是我最讨厌的地方。因为他的这种态度背后,就已经暴露出他在取得利益之后的态度,而我认为这种态度虽然短时间内会助长他的权势地位,长此以往却并不见得是个好事情。”
“我是不懂这么多的,谁让我是美术概论专业的人呢,”余明然耸耸肩,但也多少从徐苍那连珠炮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无奈和纠结,“也许……你不一定非要想着你父亲的命令去做事,你有你自己的目的、自己的想法,有的时候顺从是为了更好地反抗,对吧?”
说完,通道那头的赛场上传来一阵激烈的喝彩。两人便迈步走到了通道处。江南许家的许清霭正被好友魏若鸿搀扶着走进通道,这边费木南、楚筝、杨坎都冲他道喜,而许清霭则微微一笑予以回应。
赛场上,许清霭的对手,洪拳传人洪臣正四仰八叉躺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坐起身来,擦着鼻子和嘴角上的血冲许清霭竖起拇指。
“呢就系许家嘅百战刀,好犀利。(这就是许家的百战刀啊,好厉害。)”
晋书记载,东晋十六国时大夏国国王赫连勃勃遣工匠造环首宝刀,名曰“大夏龙雀”,在其背面刻有铭文:“古之利器,吴楚湛卢,大夏龙雀,名冠神都。可以怀远,可以柔逋;如风靡草,威服九区。”便是说吴楚之地有名剑湛卢,而大夏国强盛,造有龙雀大环刀。其刀威名无人不知,可以借它开阔心胸、从容退敌,如劲风席卷草原般斩杀敌人,于是其名号威震华夏神州。
简单来说,就是屠龙刀的现实版本:湛卢不出,谁与争锋。
而江南许家,许是祖上北人南逃、许是钻研而有所得,竟然世代承袭、改进了这大夏龙雀刀的专属刀法。宝刀锋利,更须神锋敛彩、杀气内藏,不可走泄了利气,反而shén • yùn不足。而许家在这世代的钻研中,将龙雀刀法转入拳掌功夫,似形意“脱枪为拳”般,将龙雀刀法变作拳法,于是便有了如今这使得许家足以跻身七大家、成为武林名宿的拳掌之术——龙雀百战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