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装、睡?”言知瑾抠紧雪白的床单,指甲绷得发白,从齿缝间挤出几个阴冷的字音。
身后却没有传来男人揶揄的笑声,只有平稳绵长的吐息,随着对方呼吸的频率,忽远忽近地扫在耳后。
没多久,耳后的那片皮肤就濡湿一片。
言知瑾总有一种错觉,觉得浸进皮肤里的不是呼吸凝结的水珠,也不是汗液,而是高浓度的酒精。
是冷的,寒冷刺骨,但一点火星,就能燃起直冲天际的巨焰。
而言虺口中的呓语,就是那簇微弱的火苗。
言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环着他的腰,脸埋进他颈窝旁,偶尔发出含混的音节。
“……知瑾。”
在叫他的名字。
言知瑾不知道他是在装睡戏弄自己,还是在说梦话。
熟睡的言虺比平常的更难应对。他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无论言知瑾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只会闷哼几声,偶尔收紧手臂、皱一皱眉,或者将脸埋得更深一些。
言知瑾试着把他掀下去,对方却纹丝不动,反而把他的腰勒得更紧了。
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工作让他疲累不堪,刚刚为了搬言虺又花费了巨大气力。超越限度的疲惫让言知瑾有些恍惚。
他在某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刚从冰冷的海水中爬出的旅人,言虺就是那藏在黑暗海底、以人类为食的海草。沾染着咸腥气息的海草滑腻柔软,却又异常坚韧,他缠绕住在巨浪中不幸坠船的旅人,分泌出黏稠的液体,堵住遇难者的口鼻,享受着遇难者在濒死时迸发出的绝望和旺盛生命力。
旅人好不容易爬出深海,趴伏在月夜的沙滩上大口呼吸,海草却从水中蔓延出来,深红色的一片,漂浮在海面上,须臾间将筋疲力尽的旅人团团围住。
“知瑾……”
低喃声更缠绵了。
“烦死了。”言知瑾耳根通红,从眼角到锁骨,都染着一层绯红。
他趴在雪白的枕头上,脸颊的颜色被衬得异常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