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入夏,就有蝉鸣了?老二孝顺,总是早早叫人捕蝉,多少年没听过了,这猛一听见蝉鸣,倒让我觉得挺好吃的。”
烟雨一愣。
听见蝉鸣,觉得好吃,这是什么转折?
那声音慢慢儿近了,“我同池春从前在彭城住过一阵儿,那地界有一道美味,便是油煸知了猴。也没什么佐料,就放些盐,十分的美味。先头池春不叫我吃,后来见我爱这个,自己个儿跑去田地里捉了好些回来……”
另一个女声响起来了,听着倒像是芩夫子的声音。
“金陵倒不吃这个。这时节正是知了蛰伏的时候,叫人去抓一些来给您尝鲜就是。”
那女声就嘘了一声,“可不敢找人去抓。若是被我那乖孙晓得了,又要在我耳边说教了。”
芩夫子就笑了,“就把方才叫的那一只捉来,我给您单烧一只,过个嘴瘾。”
她们的声音近在咫尺,烟雨躲无可躲,捧着小筐打玉兰树下站出来,把小筐呈在了眼前二位老夫人眼跟前。
“就这么一只,还不够您二位塞牙缝的。”她福了一福,向芩夫子道了一声好,眉眼里略略带了几分孩子似的羞怯,“学生就住在西山,年年都要去捉知了猴玩儿——您若想吃,我给您捉一些来。”
芩夫子见是烟雨,也不意外,笑着向身旁的老夫人介绍道,“这是奴婢近来才收的一位徒弟,最是爱做绒球、绒花的。”
那老夫人瞧上去雍容华贵,面上有些许的岁月痕迹,却更增添了几分慈爱。
“好孩子,瞧着你柔柔弱弱的,竟敢去掏地上的知了眼?”老夫人兴许是年纪大了,正是喜欢漂亮小美人的时候,“你若真有这份心,我就赏你花儿戴。”
烟雨近来受芩夫子的恩惠很多,芩夫子却不收她一文钱,正满心的感激无处表达。此时见这位老夫人同芩夫子极其亲密的样子,便想着以此来报答。
“花园子里就有,我这就去瞧瞧。”她是个打小在山里跑掼了的,此时有了报答芩夫子的一颗心,就更加雀跃了。
芩夫子见她热切,又知道她是个同一般小姑娘不同的,这便笑着说,“不必贪多,够炒一小盘即可。”
烟雨笑眼弯弯地应了,这便放下小筐,挽起了袖子往花园里去了。
望着小美人灵动的背影,老夫人的眼睛里漾出了一些喜欢,笑着问起来,“东府里何时多了这么一位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芩夫子陪着老夫人坐下,笑着回答:“回太主的话,是二房大归的那位四姑奶奶的养女。模样好看,性子可爱,是个不一般的孩子。”
老夫人哦了一声,“倒是个身世可怜的。”
芩夫子点点头,“很乖巧,也是个有主意的。”
原来,这一位老夫人,是西府的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