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哉热情邀请,好像被打翻在地的人不是他一样。
……
「你刚才那下是不是打得太重了?」伏黑惠无语,忍不住说:「他好像被打傻了……」
甚尔“啧”了一声,继续揍向半跪的直哉:“都跟你说了不要碰瓷——”
同时在意识中回应:「跟我没关系,禅院家的人脑子都有病。」
「嗯。」伏黑惠低低应了声,顿了顿才说:「你没事吧?」
直哉嘴太毒,伏黑惠不禁怀疑自己换甚尔上场的决定。
甚尔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没事,我没听。」
脑海中突然窜出一句‘真渣男从不回头看毒唯。’
伏黑惠被甚尔的思路震了一下,往好处想,这是甚尔在安慰他?
甚尔继续说道:「比起我,不如担心你的同学。我看她状态不太对劲。」
真希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甚尔面前,她看起来醉得厉害,眼神混浊对不准焦,索性久违地摘掉眼镜甩开。
在场都是人类,没必要戴这玩意;如果不做咒术师,她也不需要这玩意。
镜框磕在地面上,发出“啪”的一声。
真希满身酒气,墨绿发丝垂下,失去眼镜的遮挡后,棕红色眼瞳的色泽令人心悸。她缓缓抬起手臂,虚指了直哉一下:
“他在地上滚,满身是灰。”
措辞有些语无伦次——理所当然,熊猫说,真希前辈喝醉好几天了。
“你打的,嗯,你很强。”
“……你是我所期待的、未来的自己。”
接着棕红的眼瞳流转投向直哉,如燃烧的火焰一般,细微的呼吸突然变得激烈:
“他输给你了,炳的首席咒术师!”她笑了。
“他崇拜你!他穿着银线暗绣家纹的衣服崇拜你啊!禅院家主的儿子崇拜你啊!”
“可这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真希嘴角勾起自嘲的弧度。
“你会加入炳吗?不可能的吧。可直哉还是敢提起这件事,这些人至死都不会有所改变。”
“因为我们不是人,我们是天与咒缚。”
“成为特级,被家主承认——我啊,竟然一直在期待这些东西……满以为得到这些,境况就会有所改变。”
“我曾经、不,没那么久,在我第一次见到你之前真的那么相信过。”
“为此,我舍弃母亲的教诲,从不走在男人身后三步的位置!我要走上前!我要与他们平视!我还要站到他们前面!”
她说的太快太急,呼吸卡住喉咙后不得不停下,静默许久,才继续说道:
“……但是啊……但是、你已经站在他们前面,你还是随随便便死掉了。在见到你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你活过……这到底算什么……?”
都说人生而自由,是啊,说说罢了。若非身处牢笼,谁会定义自由?
“我啊,希望真依能好好活下去,也希望可以过上有尊严的生活。”
“如果说,连真依都不能存在的这条路的尽头就是这种东西,我现在到底在做什么……”
真希喃喃:“我以后还能做什么啊……”脊梁挺直,几乎不像一个喝醉的人。
因为没有咒力,打赢了也毫无意义。
因为没有咒力,被崇拜也毫无意义。
直毘人骗了她,咒术师的评级、家主的许诺都是谎言,她已走上一条必然失败的道路。世界唯一的真相,就是咒术界根本没有无咒力天与咒缚的容身之地。
这个比肩最强的男人的死亡与复活,告诉她的就是这件事。
“奇迹什么的,根本不存在。”真希说道,语气中没有怨愤也没有期望,好像陈述事实一般。
前路、退路一并被斩断,这才是真希前辈买醉的原因吗?
伏黑惠沉默半晌:「……真希前辈。」
几乎同步,甚尔说道:“有。”
拳头停在直哉眼前毫厘之处,禅院家祖传的长睫毛几乎可以碰到那只紧握的拳头。
没有溢散的咒力,再普通不过的拳头。
那掌中空无一物。
惟有力量。
——足以撕裂24倍时间差的力量。
禅院直哉冷汗直流,拳头就那样悬在眼前,他也不敢动一下,死亡的压迫感模糊了他对时间的感知。多久了?他还活着吗?不如说,他死过几次了?
突然……“有。”拳头之后,低沉的嗓音轻描淡写。
呼吸重新开始。
有什么东西?一拳下来,他还有命在吗?
禅院直哉脑子发懵,想了又想,才记起一旁的真希。他本不将这女人放在眼里,歇斯底里的怒吼过耳就忘,但疑似甚尔的人却在回答那个女人的话。
对方的意思是,有奇迹。
禅院直哉喉头滚动,干巴巴地问:“奇迹是什么?”
继承自直毘人的识时务,成功从死亡威胁中救下直哉。
甚尔似乎对直哉的识趣十分满意,他撤回拳头,懒散地抱臂站立。
他站在直哉的视野中心,没有继续奇迹的话题,只是咧嘴笑了。
禅院真希说的没错,可她不知道,伏黑惠曾在只有彼此存在的意识中说过,“你来赌,我来赢”。
甚尔随意地点点头,嗯……那他就随便承诺点什么,反正惠一定能做到。
“你知道咒术界最帅最强最聪明最有天赋的人是谁吗?”
甚尔语气轻浮得过分,令人联想起风流场上的甜言蜜语。
“看清楚了,是我,伏黑惠。”他悠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