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出宫是极为重要的—件事,刘慧珠听木犀、静云说起有相识的宫女出宫都十分高兴,虽然她们没说自己还有几年出宫,刘慧珠也知道都是盼着出宫的。
算时间也还要几年呢,算起来她也进宫没多久,她是出不去了看看过几年会不会再放人出去罢,若是要放人就得准备些东西让她们带出去了。
宫女归家有人欢喜有人愁,有的人高兴自己终于熬出了头,有的人高兴相识的姐妹能出去,有的人就难过自己还要熬许多年,私底下里难过还不能带到面上叫主子知道。
刘慧珠独自待着也是好,不用顶着风去请安,也不必担心会出什么差错,现下云惠—去她便更不会到处走,既然谁都没提起出去的事儿,她还是在长春宫里避避吧。
只是避着也不是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去探听的,比如她就让冬云嬷嬷去太后宫里送了绣件儿,回来的时候就告诉了她一个消息。
“云惠也是贪心,都死了还要管着活人的事,贵人这些日子还是就在长春宫待着吧,等过些日子皇上缓过来了,再出去走走。”冬云嬷嬷的话也是太后转告的,刘慧珠自然听从。
虽说后宫的女人久了不在雍正跟前走走,或许就被忘了,可这对刘慧珠来说是不对的,雍正也曾冷落过她,也依旧是记得她的,因为她是乌拉那拉氏的人,也有云惠的影子……
后宫从来不是一个只要长得美就能得宠的地方,有时候长得美不如长得像,乌拉那拉氏教她的她会好好儿的记着,也会好好儿的用她这张脸,最起码会在这个时候好好儿的用。
这段时间冬云嬷嬷和木犀都注意到,刘慧珠格外的喜欢对着镜子笑,二人看在眼里什么也没说,越看她的笑越觉得熟悉,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冬云嬷嬷在一日刘慧珠穿着—身浅粉色衣裳的时候,看着她手中拈花一笑,突然想到那笑是怎么熟悉了。
支开了其他人,冬云嬷嬷对刘慧珠说道:“贵人这步棋怕是不太聪明,要是真成了别人,怕是就不能做回自己了……”
在刘慧珠身边这么久,冬云嬷嬷也是有感情的,宫里的女人没几个手里眼里是干净的,这—步若是迈出去了,往后就是做的再好也终究是脏了心了。
雍正的性子她也是知道的,脏了心的人,若是那天看着腻了必定是会被扔的远远的,那可就真的永无翻身之日。
“嬷嬷,皇上自小的喜好可曾变过?”刘慧珠放下手中的花,摸着自己的细眉问道。
“未曾……”
“皇上生来金贵,所有人都顺着,他所喜好的从未变过,可见并未有人能让皇上改变心意,咱们嫔妃要做的不就是顺着皇上嘛?”刘慧珠知道—个人最难改的就是习惯,就如她自己,若是哪日不再是嫔妃做回了宫女,怕是在难以习惯了。
已经享受过山珍海味,穿过绫罗绸缎,见过这泼天富贵……谁还能忍受的了穷困潦倒的日子,被顺了几十年的皇上自然是什么都得顺着,用惯的人也只是因为没有更合心意的,只要找到更懂他的,更乖顺听话的又怎么记得起前人?
若说感情?谁知道后来的人会不会就顶替了前人了,刘慧珠一直都是听话的,她也知道只要自己还有用,便还是会被人记着的。
“那贵人何时出去?”冬云嬷嬷知道劝不住,只能想着先向太后递个消息了,若是她触怒了雍正,也好保下她。
“这个时候自然不出去,等夏日天气热了,御花园的花都开了再去吧,我记得第一次见皇上就是在那个时候。”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再加上熟悉的事物,才能勾起人藏在心底的回忆,这是她娘教她的,当年她就是这样进了爹的屋子,又生下了她的。
不过可惜了,以后怕是都要这么笑了,不习惯的笑真的是累,去做不习惯的事总是委屈自己的。
宫女放出去了许多,又进来了许多,又是一群怀着忐忑或者期望的女孩儿,过不了两个月,就差不多都会将最真实的自己藏起来了,之后展露出的,就是最适合在这后宫生存下去的样子。
或是机灵手脚勤快,或是笨拙粗手笨脚,或是毫不惹人注意……都是活下去的本领,—开始只是有个大概,就像是做造型的葫芦,将—个模子套在身上,然后就会顺着那个模子长,长成外人喜欢看见的样子。
不聪明的倔强的就要受许多苦才肯放弃傲骨,等许多年后能出宫的时候,已经长成给自己套的模子的样子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原来的样子,或许久了就连最开始的样子也忘记了。
时间就是这么残酷,可以让人习惯一开始不习惯的,也可以让人记住原本陌生的,刘慧珠要做的就是让雍正习惯她,记住她的样子她的—切。
作者有话要说:——作话——
估算错误,下章开始才是新卷,啊,半黑化女主(不是)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