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桓夫妻三个充满激情、花了六万贯钱拿下沧浪亭,并把这里当做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精心布置的时候,整个大宋正在凝聚着一场滂沱的暴风雨。
关于“赵桓养猪”的传言已经在江南、中原、蜀中三地的大小商贾中引起了轩然大波,虽然依旧有六成的小商贾坚信他们的官家,但还是有三成人担忧了起来,有一成人对此深信不疑。
选择坚信赵桓的人认为,直到现在为止,官家收服宋江、王庆、方腊、田虎的方式都是极为温和的,对待四大寇的旧将也都是毫不怀疑的重用,甚至对待主动投降的宋江、田虎和方腊的家眷也都视如心腹,这就证明他们的官家不是一个嗜杀、心胸狭隘、毫无大局观的人,也就不可能用养猪的方式敛财。
再说,朝廷处理那些富商也是天理昭彰,他们商人当然熟知商界的事,哪一家的财富积累不是伴随着皑皑白骨?就这样官家也只是抄没家产、除罪大恶极者不杀一人,也证明了官家的仁慈,而不是暴戾。
最后,苏州城的这件案子,但凡接触过曹晟的就知道其中很可能有猫腻,聪明人仔细想想也都能察觉到有人在针对朝廷,他们可不会傻乎乎的跟着闹腾。
而对此表示担忧的商人理由也很充分:
本朝大儒理学家程颐曾经说过,“自三代而后,本朝有超越古今者五事:百年无内乱;四圣百年;受命之日,市不易肆;百年未尝诛杀大臣;至诚待夷狄。”
但看看如今的新官家赵桓,百年无内乱随着四大寇的崛起和覆灭算是破了(虽说是在前任官家任期内发生的,但终归是持续到了新官家这一朝);
四圣百年就不说了,跟新官家没关系;
这“受命之日、市不易肆”破了,“未尝诛杀大臣”也破了,不仅如此,新官家上位可是杀了个血流成河,直接使得东京城和地方上的五品以上gāo • guān瞬间一空,十不存三,比改朝换代还残酷,有史以来还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至诚待夷狄”也坏得很彻底。一座金佛不仅骗得西夏灭国,还把燕云十六州骗了过来,如今连草原各部和金人也对大宋充满了排斥,新官家跟“至诚”两个字可谓是毫不沾边。
更何况,赵桓的皇位可是伴随着前任官家被软禁而得来的,这可是zhèng • biàn啊!
综上,新官家赵桓这是什么行为?这可是破坏祖宗法度、忤逆历代先人的大不孝举动!比李世民还要严重,从这样的官家嘴里说出什么话都得怀疑怀疑才行,因为他什么事都可能干的出来。
最后,选择坚信赵桓在“养猪”的商人理由更加直接:大宋今后几十年都不再收田税,那么大宋朝廷怎么运转?钱从哪里来?不还得“杀猪”?
于是,担心自己变成肥猪的商人们抛下一切来苏州了,使得苏州城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多了近十万商人,若是加上伙计什么的,这座繁华之城的人口如今已经翻了一番,客栈的住宿价格已经飙升了五倍,凡是能借宿的地方都住满了人。
几十万只眼睛,都在密切盯着吴县县衙里每天发生的事,每一个从县衙里走出的非朝廷派来的人员一出门便被无数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使得军统司对他们的监视效果大打折扣。
这么多人围着,传递个纸条啥的不要太容易,还怎么监控?对此,负责此事的曹正大感头疼。
尤其是吴县县令郭遂,每次从县衙理出来,那前呼后拥的架势比当朝宰相还大。
“各位乡亲!各位商贾!”
这天中午,郭遂再次被人群围住,每往前走一步都十分困难,只好停身大喊。
“此事景王还在调查,虽说在城外找到了几个人,说是参与了殴打凶手带来的随从,但距离当做证据还差得远,又没有物证,如何能够断定此案?不要问了,此案还早着呢!”
随后又看似无奈地小声摇头道:“唉!简简单单的一个案子,就因为牵涉到了权贵,变得是无比复杂啊!我吴县真是够倒霉!”
说完在衙役们的保护下挤出人群快步离开。
不得不说,郭遂这话透出信息已经很大了,足以使得一众商人更加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