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是商户,商笨低贱,可罗家作为皇商,又多了几分体面,加之管着宫里的瓷器和茶叶生意,就是在富贵如云的京城,也是有些地位的。”
只是,商家女难嫁。
商人重利,罗家本就是最为富裕的那一拨商家,再嫁商户就是低嫁,没有任何价值,罗家自然不干这样亏本的事情。
所以,一般罗家的女子只有两个去处,一就是那些高门大臣的小妾,至于正室那是不敢想的,也没人会纳一个商户女进门做官家太太。
还有一种就是嫁给寒门学子,在京城的罗家更多的是榜下捉婿,简单省力,不管未来官位大小,都是妥妥的官家夫人。
我命好,是我们那一辈唯一的嫡支嫡女,嫡女很大程度上意味着不用做妾。
我十五岁那年,恰逢京城会试,那时候家中已经有些着急,上面庶出的姐姐都已经进了那些官员的后院,下面庶出的妹妹也差不多定好的要去的人家,只有我,还不知道去处。
我是既期待,又惶恐,不知道自己会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一年会试结束是二月底,春寒料峭的时候,我跟着母亲和姨娘她们在茶楼喝茶,父亲和兄弟们带着一众仆从,在放榜的地方等着榜下捉婿。
一甲的我们是不敢想的,那都是官家庶女们的选择,要是家世好点的,官家嫡女也未尝不可。
我们这种商户,一般挑的都是那种二甲里面,家境一般、未曾婚配过的。
这样的近视如朝为官需要我们的钱,而我们用钱去投资一个小小的进士,赌的就是将来的那份可能。
赌输了,一辈子就是一个小官夫人,赌赢了就是位极人臣的妻子,看的就是那份运道。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的夫君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我也没有多少期待,横竖罗家足够当我的依靠。
事实也确实如此,罗家虽然本身没有官职,可有钱能使鬼推磨。
但婚后,我才知道,不是有钱就是万能的,世上多的是那阴暗小人,一面不屑你的银钱,背后指不定怎么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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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佳怡对这位姑娘讲的故事有了点兴趣:“所以,是你的夫君贪图你的钱?”
女子点点头,“视为囊中之物。”
四个字足以看出那男子的野心。
女子继续:“父亲为我选中的是二甲三十七名,叫翟阳文,我就跟我的姐妹们一样,携着大笔嫁妆嫁了过去。
翟家是京城郊区一户乡绅之子,也祖上也有人当过官,勉强算是耕读传家,靠着几十亩地养活一家老小,还有子孙读书的开销,日子过得并不宽松。”
就如他考中的名次一样,翟阳文读书的天赋并不是很好,高中那一年已经二十有一,在三年一次的春闱中,能得中的本就说明了他的优秀。
翟阳文得中后,并未考入翰林院,而是直接进了户部,当了个七品小官。
京城的宅子寸土寸金,翟家只要一套祖上传下来的宅子,我们婚后就是住在了那处宅子里。
宅子不大,只二进,勉强够一个三口之家度日。
可是,翟阳文是翟父的独子,在我们婚后两个月,翟父翟母自然也就办了进来,原本还宽松的小院顿时就变得拥挤了起来。
我那时候也是傻,想着地方是真的小,翟家也没有能力置办更大的宅院,就从自己的嫁妆里选了一套五进的大宅院出来,一家人搬了进去。”
冉佳怡听到这里,已经大概清楚后面会发生什么,无外乎得寸进尺,妻子有钱是一回事,愿意出钱又是一回事。
都说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委托者自己主动,保不齐后面就是翟家逼迫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话证实了冉佳怡的猜测。
“我一开始其实没想那么多,我的嫁妆里本就有京城的几处宅子,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住进去划算。
可是,就在我们住进去没多久,翟家就提出,他们二叔家的堂弟,也要参加春闱,希望搬到京城来住。
翟家原本就是住在村子里,说是京城,其实离京城中心也有半天的路程,为了读书搬进来,我没有话说,而且,还是那句,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住人也没什么,顶多下人们累点儿。
就这样,先是二房的堂弟,再是二房的叔婶,二房的一家人最后住进了我的嫁妆宅子里。
人都住进去了,我总不能赶人出来,更别说春闱后得中,留在京城为官,更是需要一处宅院,夫君、公婆一起说情,我也就忍下来了
可等之后,就不只是房子了,我的首饰、下人们、马车,甚至银子,都是被翟家人这样或接或拿的拿走了。
其实我也想不明白,怎么就到了那步地步,翟家人的荷包渐渐充裕起来,我的嫁妆却一点点缩水。“
委托者想不明白的事情,冉佳怡却看的明白。
翟家人虽说是书香门第,读书人也不少,但不过是以借之名,行盗窃之事,从小钱到大钱,一点点逼着原主让步,只有原主那个傻瓜,才会觉得每一笔花的钱都花在该花的地方上。
其实,从一开始,原主就不该养大翟家人的胃口。
从一开始的宅子让步,就是一个错误,一步错、步步错,那让出的何止自己的宅子,还有委托者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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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许是委托者从小被娘家教养的问题,本身是想着互相成就的,可翟家只想着一味索取,原主可不就只能一直损失了嘛。
“我死的时候,我的嫁妆已经不剩下什么了,原本一百二十八台丰盛的嫁妆,竟然不过二十年就以正当的名义消耗的一点不剩,也是一个笑话,我的笑话。
罗家上百年来都没有做过我这样的亏本生意。”
苦笑的语气,饱含心酸与讽刺,冉佳怡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该怪她自己蠢笨,还是该怪翟家太过贪心。
“你能帮我吗?”最后,这位叫罗明月的委托者,将满是希冀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冉佳怡郑重点头:“那么,你的愿望是什么呢?”
罗明月低下头,思索片刻,道:“我希望我的钱不要再用在翟家人的身上,再也不要管他们是什么理由,又是因为什么必须的借口,我的钱就该由我自己来花。”
冉佳怡听只是这么小的一个愿望,当即点头:“你放心吧,我会替你完成你的欲望的。”
罗明月这才满意,被系统领着下去休息。
冉佳怡则开始了这次对这次任务的思索,不得不说,这样的任务还是冉佳怡第一次遇到。
以前的那些任务,对是对,错是错,泾渭分明,可是这一次,在委托者的表述中,虽然有自己不争气、撑不住底线的原因在,可是委托者也分明觉得,那些钱都是该花的。
冉佳怡有点怀疑,那翟家人是不是对原主洗脑了,才会让原主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的钱用在夫家一群人身上。
真相如何,还得亲眼看见,冉佳怡觉得,只要自己坚守住了底线,这次的任务应该不难才对。
可惜冉佳怡还是想的太少了,有些人恶心人的手段,那就不是一般人想的出来的。
不过等到进了任务世界,冉佳怡自然会知道原主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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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短暂的眩晕,再睁开眼,冉佳怡已经换了一处地方。
这是一处典型的古代宅院,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除了大小有所欠缺,算的上一处不错的宅院。
这就是原主新婚后住进的翟家在京城的院子,如今两人新婚已经两个月,昨日里,翟阳文已经跟原主提了父母要搬过来的事情。
原主没有直接同意,却也没有拒绝。
婚后公婆要跟儿子住在一起,这说到哪里都有理,原主没有拒绝的权利,可是,看看眼前的院子不过两进,住着原主、翟阳文以及一干下人,就足够吃力的,再要住人进来,就真挪不开身子。
晚上,翟扬文从衙门下班回来,在饭桌上难免又提起了这件事情。
从原主作为儿媳的角度,拒绝公婆住一起本就不对,所以最后冉佳怡还是如同原主一般同意了这件事情。
只是她可没有原主那么好打发。
“爹娘来一起住,本就是应当应份的。只是这院子不大,我出嫁的时候,爹娘给我陪了不少下人,怕是住不下了,爹娘肯定也要带人进来。”
翟阳文不知道妻子说这些干什么,在他看来还有推脱的意思,当即就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
不等他说什么,冉佳怡继续道:“所以我想让我的下人搬一些到别的院子里去。你是知道的,我的嫁妆里陪嫁了院子,正好让他们过去守门。“
这话听起来完全就是为自己爹娘考虑的,翟阳文没有拒绝的权利,不管内宅的他自然也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