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佳怡几乎是一路被翟母簇拥着下来的,这让她很是不适应,连轿子里的东西都没顾得上。
直到进了屋子,翟母的这股殷勤才收敛。
冉佳怡嗤笑,要是一开始翟父翟母对原主能有这个好态度,而不是自视甚高一直无视她,也不会有她如今的到来。
果然,不管任何东西,只有知道来的艰难,才会知道珍惜。
原主当初拱手送上的钱财可是她几近全部的嫁妆,远不是她如今这三瓜俩枣,可翟母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不正是说明:白来的不香吗。
坦然接受了翟母态度的转变,冉佳怡也不吝啬,转手奉上了差不多两个月的银子。
翟母见到白花花的银子果真眉开眼笑,也不觉得眼前的媳妇碍眼了,这一个月20两,一年就是240两,虽然不多,可至少够他们一家人敞开吃喝了。
想起以往被儿子嫌弃的饭菜,翟母一阵委屈、一阵得意,以后每个月都有稳定的进项,她也不会那么扣索了,有钱了谁不知道大方啊。
当天,翟家的饭菜果真丰富了不少,冉佳怡比往日多吃了不少,足足八分饱,而翟阳文微皱的眉头也松开,难得顺遂的吃了一顿饱饭。
冉佳怡不知道翟母的这些小盘算,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因为她知道,这些银钱在翟母看来不少,因为小富之家的花费本就不高。
但这个家里还有更大的销金窟,说的自然就是翟阳文呢。
钱权向来相通,翟阳文能力、心计都有,不然也不能从一个小地主之子到如今的京官,但他缺的即使那条能往上爬的阶梯。
上一世,原主硬是用自己的嫁妆给翟阳文砸出了一条康庄大道,才能让他青云直上。
按照原主的记忆,翟阳文需要钱的时间距离现在也不远了。
原主不关心男人外面的那些事情,一门心思就在两人的小家中,倒是让冉佳怡现在也不知翟阳文拿着钱到底是去干什么了,想搞破坏都没办法,只能等着翟阳文先开口。
这个时间应该快了,冉佳怡看着上个月的账本,闲暇间忍不住思索了这么些,但很快又沉浸入了那些比她头还高的账本里。
嫁妆多了,有时候也是一间种甜蜜的烦恼啊,她一个月查一次账,一次就得花去三天的时间,陷在晕乎乎的账本中时,冉佳怡如此感叹道,还不知道年底又是如何的忙碌呢。
在接下来一段时间,或许是带回来的银子起到了作用,翟母对她也不再阴阳怪气、顶多就无视,冉佳怡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些。
不管人的思想如何,时间仍旧一点点流逝,纵然冉佳怡的到来有了些许改变,但该发生的总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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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冉佳怡发出这般文艺感慨的的原因,就是翟阳文在某一天回来的时候开始忧心忡忡,满腹心事的模样任谁都能看出来。
当然,翟阳文这样肯定也没有掩饰的意思。
冉佳怡看出他的担忧不假,可这层担忧表面又浮着些什么,带上了几分做戏的虚假来。
冉佳怡并没有主动去问,即使这样,翟阳文不过作秀了三天就忍不住了。
夜晚,只有两人的屋内,冉佳怡依旧在桌前看话本,这是她在这落后的时代唯一的爱好了,而翟阳文也在看书,但看的都是些史书传记之类的。
从某一方面来说,冉佳怡其实挺佩服这样有坚定的理想、并愿意为之坚持,舍弃路途中无数诱惑的人。
但就是不择手段了些,或者说太过淡漠无情,这样的人,即使做出一副事业来,又那里配有人真心以待呢。
冉佳怡不知的是,翟阳文最近三天一直都在观察她,为的就是他即将提出的请求。
翟阳文上衙已经好几个月,但每天的工作都是一般般,并看不到什么希望,他自以为的优秀,其实在众多同僚之间也只算中伤,多的是天赋绝伦的。
且这么长时间,翟阳文看多了才能平平、却因为有背景后台或者机遇,一朝翻身的;也见过天赋心性俱佳、但因为时运不济一直在小官位上徘徊的。
与之前科举努力就会有收获不同,当官看的绝不仅仅是一个人努力与否,否则那些世家子凭什么占据朝堂大部分官位呢。
翟阳文知道自己还年轻,本应慢慢积蓄自己的力量,但奈何时机不对。
当今皇帝已然老迈,皇子们明争暗斗愈发激烈,眼看朝堂混乱、各方站队倾轧不休,是虫是龙不过几年就能见分晓。
从这样的混乱中,翟阳文看到了机会,一个不需要等那么长时间就可能青云直上的机会,甚至更高的位置此时也仿佛触手可及。
而他也实在等不及了,随着储位之争愈发白热化,翟阳文明白自己必须尽快站队。
否则等到新帝登基,开了恩科,新帝自有一套全新的班底可用,他这样无根的浮萍只会愈发沉寂,他必须在这段时间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展现自己的能力。
但,他现在不过一微末小官,压根没有机会接触到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子们,展现的平台都无、又谈何位置。
翟阳文为此已经苦恼了很长一段时间,只是那时干着急,并没有什么方向。
但就在前几天,他听说了一件事情,一个他可以抓住的机会,只要、只要有足够的钱。
钱这玩意儿,他从来不觉得多么重要,即使是当年读书家里没钱的时候,翟母也没有让他操心过半分。
所以对这玩意儿,翟阳文的印象就是好用,但也不是非有不可。
比起钱财,高高在上的权势更让他着迷,而且有了权势,多少钱挣不来,反过来就不一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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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现在,他就需要钱来换取权势。
当然,翟阳文是没有钱的,所以他打上了自己妻子嫁妆的主意。
妻子的嫁妆单子他是仔细看过的,单单压箱底的那几万两银子就是一笔很大的财富,翟阳文知道那并不是罗家给妻子的全部现银。
更不提其中有多少价值千金的摆设、首饰、书画了,每一样都是一般人家一辈子都挣不来的。
除了对其中的书画感些兴趣,其他的翟阳文以前并未在意,但是现在形式又不一样。
这两天,翟阳文在家里毫不掩饰的露出自己的异样,就是希望妻子能主动问起,那他才能自然展开下面的话题。
偏偏也不知道为什么,妻子就是没提,不知道是压根没看见、还是看见了却不关心。
翟阳文仔细考虑了下,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意味着妻子对他不如以前那样上心了。
翟阳文想到母亲前阵子劝说的言语,心头颤了颤,一股不妙的预感产生,他真的能如愿拿到想要的吗?
有了担忧,翟阳文到底没直接说出自己的苦恼,而是拐着玩弯儿问。
“明月,你最近在忙些什么?”
冉佳怡抬起沉浸在话本里的头,状似仔细回想了下,认真回答道:“算账,看话本。”前者是正事、后者是休闲娱乐。
翟阳文被噎了一下,但好歹有了一个切入点,他紧跟着问:“算账麻烦,你看的过来吗?”
向来不管自己作什么的翟阳文突然关心她的算账,冉佳怡内心的警报器瞬间滴滴警示起来,直觉让她知道有什么不对劲的。
但她机灵的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自信满满道:“算的过来,爹娘教过我,一个月查一次账,也就两三天时间,你不用担心。”
翟阳文哪是担心,他是想要得到否定的回答,然后顺利成章的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