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过担心,俩人一天都没怎么吃,此时放下心来,才有了饥饿的感觉。
纪父大手一挥,带着女儿一起去隔壁下馆子,至于儿子,已经托付给了老人,虽然母亲不愿意借钱,可这些小事还是十分乐意帮忙的。
自从得知妻子的病,纪父已经足足一个月都食不知味,这会儿终于有了个好消息,顿觉胃口大开。
纪父领头,在隔壁的商业街选了一家火锅店,辣锅点了一堆菜,又给自己点了两瓶啤酒,边吃边喝边絮叨。
看着纪父痛快的样子,冉佳怡只是静静倾听,间隔给纪父夹点菜,两人这一顿火锅足足吃了一个小时,冉佳怡对纪父的也了解了更多。
可以说,是纪父一手撑起了这个困局,在纪母只顾哀伤、两个孩子还小帮不上忙的时候,他一个人医院、家、学校和单位来回跑,一个月下来瘦了不少,既是身体累、也是心累。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
灌下最后一瓶啤酒,纪父已经微醺,摇摇晃晃的起来。
冉佳怡见了连忙扶住,打了车将人送回家,自己则是又回到了医院,要是晚上有个什么事,好歹有个人照应。
幸运的是这一晚很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第二天早上,监护室里的纪母就被护士推了回来。
冉佳怡发现,纪母的脸色比手术前要苍老了不少,四十出头的年纪活似五十岁的老人,实在是手术太伤身体了。
纪母是醒的,但精神不是很好,双眼耷拉着没什么精气神,护士叮嘱还要留院观察几天,这几天最好都不要吃什么刺激性食物,冉佳怡一一赢下,遵医嘱照办。
其实纪母也没有胃口,麻药过了,她感觉浑身上下都在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一直转移到病床上都安安静静。
冉佳怡跟她说了一下手术情况,纪母的精神才好了点,只是依旧躺在那里动也不能动。
冉佳怡除了宽慰的话也不敢说些什么,可现在刚手术完,正是脆弱的时候,不管是让她生气还是笑,恐怕都是一件痛苦的事。
病房内沉默了好一会儿,纪父带着纪小弟一起过来,今天是周六,不用上班也不用上学,一家人陪着说说话,纪母心情也能好点。
三人吃了早饭,纪母看着他们吃完,然后冉佳怡先回家休息也收拾一下自己,在医院待着条件总没家里好。
纪家房子所在位置不错,在市区的边缘,不过分热闹也不冷清,房子面积也不小,一百多平的三室一厅,这就是纪父纪母辛苦了大半辈子的结果。
好在二十年的贷款已经提前还清了,现在是完全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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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家里被布置的很是温馨,一家四口的合照贴了一整面墙,原主的屋子床头就是一张合照,可以看的出来,在这之前,一家子的关系应当是很好的。
只是,原主后来经历里,这些美好的记忆已经逐渐淡化,更多的是与家人针锋相对,被指责、被谩骂的时刻,有时候她想想,要是没有一开始的美好,说不定也不会有后来的悲剧收尾。
一切都没发生,冉佳怡没再多想,好好的睡了一个饱觉,醒来便又往医院去。
这一次,纪父依旧没要他留下,让冉佳怡带着弟弟回去,他继续留下陪床,冉佳怡也没有拒绝。
回去的路上,纪小弟很是安静,小小的年纪像是知道了家中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原本调皮捣蛋的皮小子突然间变成了一个乖巧沉默的小孩。
姐弟俩的年纪差有点大,原主已经十八上大二了,小弟十二才上初一,基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上辈子,原主作为姐姐承担了家里的压力,用着虽然不那么干净、却包含原主一片赤诚的心的钱,救了母亲,教养着弟弟。
结果最后,也是这两个人跟风叫嚣着原主肮脏有错,现在,冉佳怡绝不会让这样的词再落到原主身上,她什么饱腹也不会做。
她唯一要保证的,就是让自己活的干干净净,成功当上老师,圆了原主上辈子错过的梦。
至于没有了原主奉献的纪家会变成什样,她也不知道,但她并不觉得自己应该为此感到羞愧。
安排好了纪小弟,冉佳怡回到自己房间,方才开始了今天的学习。
好在她并不是全无基础,又有原主的记忆,现在学起来比初学者总要简单的多。
沉浸在学习中,冉佳怡一直到了晚上十点才去休息。
第二天,冉佳怡难得睡了一个懒觉,直到日上三竿才自然醒。
然后,她就发现,纪小弟早就醒了,还自力更生去买了早餐回来,冉佳怡也不客气,自己上前把剩下的包圆。
接下来,冉佳怡整理了下家里,将该洗的衣服洗了晾晒,又将整个家里都打扫了一遍,等时间到了中午,才去楼下餐馆点了餐,两人又往医院去。
家里有病人就是这点不好,既要兼顾病人、还要照顾家里,一个人有时候根本忙不过来。
他们到的时候,病房里气氛很是和谐,纪父正和纪母说着话,言语间都是对出院后生活的向往,纪父让纪母不要再工作了,纪母不愿意、说家里欠着那么多钱呢。
冉佳怡也没有多说,布下饭菜,除了纪母依旧没胃口,其他三人一起把饭菜吃光光。
吃过饭,一家四口难得有了点温馨的团聚时光,手术前,那种压抑的气氛让人根本不想开口。
说着说着就到了冉佳怡身上,纪父说等纪母出院了,她得赶紧回去上课,这么长时间缺课学习都耽误了,冉佳怡笑眯眯应下。
她还宽慰父母:“爸妈,我跟老师问过了,下个学期能申无息助学贷款,生活费我也能自己兼职,你们就不要为我担心了,有钱先把借的还了。”
纪母想开口说什么,到底没开口,女儿懂事是好事,可这也叫她心酸。
纪父也没推辞应下,主要他作为去借钱的当事人,实在受了好些闲气,但是没办法,借钱就得弯下腰来,还是早还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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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幸福的规划着以后的生活,冉佳怡参与其中,愈发可惜。
要不是这么幸福的家庭,也养不出原主那样甘愿付出的女儿,一切有因必有果。
纪母的身体接下来几天都没有异样,也能勉强吃下些东西,手术一个星期后,纪母办了出院手续回了家。
纪母回了家能自己做些轻巧活儿,纪父也不需要几头跑,冉佳怡也可以功成身退。
一个月假期的最后一天,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了一顿极为丰盛的晚餐,第二天,冉佳怡依旧背着一个小包就回学校了。
回来的时候才十一月还是秋天,如今十二月就依然寒冬,她是穿着羽绒服走的。
回到学校,冬天的气息更加浓厚,冉佳怡每天进出都裹着个大羽绒服。
学校里的日子一如往昔,每天上课、做作业,泡图书馆,偶尔周末也会去商场逛逛,日子轻松而悠闲。
大学的时光总是那么美好,冉佳怡很是享受,只是随着春节的临近,万恶的期末考也随之来临,时间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往日人来人往的图书馆,最近更是人满为患,几个舍友只能每天轮流起早占座,才能在拥挤的图书馆有一席之地。
学生们一个个埋头苦读,从早上8点到晚上10点,似乎要将一个学期偷的懒都给补回来,可见考试周的威力。
冉佳怡看别人的时候是可乐,可看着自己就可悲了,她自学的效果没有老师教导的好,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还要问几个舍友,还在舍友里有学渣、也有堪称学霸的,解答了她不少疑惑。
就在如火如荼的复习中,考试周如约而至,一个个唉声叹气进入考场,恨不得再向上天借个五百年。
然而,考前信誓旦旦、发誓努力学习的好青年,没考完一课就将课本塞到了床底下,显然要来个此生不复相见。
等为期两周的考试周结束,一个个更是瘫成了咸鱼,前阵子还备受宠爱的图书馆也成了受人嫌弃的小可怜。
冉佳怡她们宿舍也是这样,几个舍友连声喊累,却已经计划好了未来两天出去大吃大喝的计划来。
冉佳怡很想成为她们中的一员,可她不能,这是原主的人生,她可以肆无忌惮挥霍自己的人生,因为总要自己负责,却没有权利在她人身体内颓废。
因而,冉佳怡依旧每天往图书馆去,只是时间比起前短时间要自由多了,只要保证每天八个小时的学习时间就行。
除了学习之外,她还想要去找个兼职。
纪家如今的经济条件很是紧张,出于原主的心理,她也不是很想再接受纪家的钱,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去赚钱。
学英语的,最好的兼职自然是去当家教,再次感激原主的学校不错,冉佳怡投了几分简历课外补习班,都收到了回应,最后,选择了一家条件不错、距学校也不太远的机构,开始了自己的寒假兼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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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职时间定在了下午,一天只有两个小时,按照一个小时一百收费,一天的收入就是两百,不算多可也不少。
之后,冉佳怡照旧早上出门学习,下午给人兼职,晚上备课,日子过的格外充实。
最后冉佳怡这份兼职也只做了二十天,春节就要到了,不过因为她的表现不错,和兼职的那户人家约好了寒假后继续,满足的赶回家。
纪母出院后的反应还不错,虽然依旧提不起劲来,但每周一次的检查也没什么大问题,故而纪家的气氛着实不错,春节又是个喜庆的节日,纪家便辞旧迎新、以欢快的心情迎接来了新的一年。
这份开心一直持续到了冉佳怡离家返校,大二下学期,课程表上又多了不少课程,冉佳怡每天的学习都非常繁忙,还要挤出周末的时间来做兼职,简直忙的脚不沾地。
但忙碌也是有成果的,上个学期冉佳怡的考试成绩不错,奖学金的也就iben妥了,助学贷款的事情也在办理中,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但老天爷显然没打算让人好过,时间大跨度来到了五一,五天小长假以前原主都是选择回家,但这次,冉佳怡想要留下,节省的时间可以继续兼职、还能用来学习。
纪父纪母理解,也都同意了。
但还没等五一过完,纪母的情况就又恶化的。
原本一周一次的检查因为情况良好,在医生的建议下改成了一月一次,情况一直都不错,但不知怎么的,这一次却突然恶化了,来势汹汹,纪母在家直接倒下,还是儿子放学回家看到打的急救电话。
送进医院检查后,得出得消息很不好,医生说是急性恶化,不清楚原因,但很多疾病本就找不到原因,纪父只能认命将纪母再次送进了医院病房。
距离上一次离开已经半年,本以为那就是结束,清空了存款还欠下了不少外债,这半年努力也只还了大半,结果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只不过安稳了半年,谁的心里都接受不了。
癌症会复发这个道理谁都知道,可谁也不会希望就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在那么短的间隔内,原本纪父以为至少会是几年后的事,那时候大女儿工作了,家里的条件也会好一点,至少还能积累下一点存款。
如今,望着依旧负债的账户,纪父不由得揪住自己为数不多的头发,他到底该怎么办。
就跟半年前他的选择一样,情感和道德都不允许他放弃自己的妻子,最后的决定依旧是“治”。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冉佳怡刚给雇主家代课结束,回学校的路上,听到消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她跟纪父说明了自己短时间可能没办法回去的事,主要她跟人家家长谈好了,直接撂挑子不干也不厚道,只能先跟人家提下,等找到新的人接替她再走。
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月,冉佳怡终于成功退出,很是送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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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了这段兼职,冉佳怡仔细算了一下,从春节前到现在,她大概一共赚了八千多,这钱除去自己每个月一千的生活费,剩下的五千已经被她还给了舍友。
当初舍友们一起攒了两万给她,虽说没打欠条,可她也不是赖账的人,赚钱后第一件事就是还钱,舍友们一开始不收,只说不着急,见冉佳怡十分坚持才收下。
俗话说,患难见真情,这一遭后,宿舍几个女孩子的情谊更好了。
这次纪母旧情复发,冉佳怡也没瞒着,舍友们知道都想要帮她,又凑了两万给她,不过这次冉佳怡并没接。
上次接受是因为知道家里需要的钱不多,凑凑也就够了,可这次的两万就相当于杯水车薪,意义不大,她也就不给舍友们添麻烦了。
据她观察,几个舍友因为借钱的事,后来伙食标准都降了不少,让冉佳怡挺不好意思的。
再次跟老师请了假,在老师和舍友的担忧目光中,冉佳怡再次回了家。
家中的气氛很不好,比起上次要沉重的多,且因为家里没人帮忙,纪父忙不过来只得将孩子送到了父母那里,送算轻松了不少。
冉佳怡回来的时候家中空无一人,还乱糟糟的、显然很久没有人认真收拾过了,她看的难受,回家就撸起袖子打扫,将整个家收拾的整齐干净。
收拾好家里,她才来了医院,医院里纪母的情况不是很好,身体状况和心理状态都不佳,简而言之,因为一次的失败纪母已经丧失了战胜癌症的信心,纪母脸上一片灰白任谁都看的出来。
而人的心理会作用于身体,于是纪母在癌症面前节节败退,很多药物都不起作用,这是医生都没办法治疗的,只能建议尽快做手术。
对手术,纪母就更加逃避了,第一次好了半年,谁知道第二次是多久呢,也许还是半年,但也有可能是三个月、一个月,甚至一个星期,谁也说不准。
抛去对手术成功性的担忧外,纪母还担心家里钱不够用。
现如今的纪家,除了那一栋房子外,已经拿不出更多的钱财,要是真卖了房子,一家子就只能租房居住,不管治不治的好,她都是纪家的罪人。
所以她忐忑,面对医生的催促下始终下不去决心。
灰心丧气的时候,她想着干脆回家等死算了,可这么想了,她又不愿意轻易放弃,她还年轻,儿子还没长大、女儿也还没结婚,她有太多太多遗憾了。
最后,是纪父一口拍板,不管花多少钱、他都治。
话说的轻松,可真做起来却是困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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