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如今的津门最不缺的就是人,每一天都有大量的外地人涌入这座蓬勃发展的城市,亟待找到发财的门路,而大多数人被打击之后都沦为了为这座城市发展贡献力量的体力劳动者,只有一小部分有能力、也有胆识的,能摘得为数不多的财富果实。
冉佳怡却是想做那小部分中的一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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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中旬,惯常打钱回去的日子,冉佳怡遣了薛茂去邮局寄钱,这一来一回得有半个月,半个月后又是一桩麻烦。
果不其然,甚至没等到月底,老家的信就火急火燎的过来了,言语间满是质问与指责,读着信冉佳怡甚至能想象到薛母那气急败坏的样子,真是一想就叫人心中开怀。
除了要钱,依旧是催生的主题,冉佳怡这下不再担心三个女儿在老家受欺负虐待,索性跟薛茂说了个明白。
“娘又在催了,我是跟你说过的,我有梅花她们三个就够了,至于儿子,你若是想要,尽管跟我把婚离了,自有人愿意替你生。”
薛茂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香如,你说什么呢,不要管娘,儿子总会有的。”
冉佳怡有些话想说很久了:“薛茂,我说的很清楚了,不管能不能生,我都不愿意生了。”
薛茂手足无措:“香如,你这是为什么啊?”
冉佳怡:“因为我不想做一个生儿子的工具,因为我想好好带大三个女儿,因为我想活的像个人。”
这些话薛茂不懂,也不想懂,在他有限的思维里,干活、娶妻、生子,就是他生命的全部,如今妻子说的这些,他通通不想懂,可为何非要逼着他去想明白。
其实,他也是明白的。三个女儿在家过的什么日子、妻子以前在家过的什么日子,与如今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一切不是在慢慢变好了吗,生儿子不是应该的吗?
他又有点想不明白了,可他说不出不生儿子的话,怎么能没有儿子呢,没有儿子是要绝户的,难道以后真要如娘所言,让侄子给自己送终?
“香如,你现在可能正在气头上,我等你冷静下来再说。”最后,他只得逃避。
冉佳怡:“我一点没有生气,跟你说的也很清楚了,你自己再想想,若是能接受,我们以后不再提生孩子的事情,还能好好过,要是不能接受,我们趁早离婚,也不耽误娘给你说亲事。”
看着妻子一脸的漠然,薛茂只觉心如刀扎,“香如。”几乎是哀求的语气。
他不明白,明明前一天他们还好好的。他还记得,当年他在集市看见跟父母一起出来的小姑娘,娇俏可爱、充满着勃勃生机,几乎是第一眼他就看中了,平生第一次,他没有任由父母安排,而是恳求父母娶了她。
婚后的日子如想象中一般美好,很快,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可惜是一个女儿,但儿子总会有的啊,为什么会走到如今这步田地。
面对这样咄咄逼人的妻子,薛茂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要逃避,冉佳怡没拦着,但薛母那边,这些话她也是要说清楚的。
挥笔刷刷,一封书信转眼即成,信中她表明了自己对三个女儿经历的惋惜,以及自己不生儿子的决心,最后,表明若是薛母接受不了,两人可以离婚,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三个孩子。
信寄出去,冉佳怡的心也就定了,若是薛家能接受,以后原主回来还能继续过,若是接受不了,那原主自己带着孩子过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毕竟路已经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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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望眼欲穿,终于等到信差送来外地的书信,村里书记办公室大喇叭一喊,众人便一个个来取信。
薛母顾不得喊小儿子前去,一把老骨头一个健步如飞,丝毫看不出以往躲懒时候的腰酸背痛。
只她取了信也是不认识的,还得拿回家让小儿子读信。
在小儿子磕磕绊绊中,薛母的怒气一丈高过一丈,简直要化为实质。
“好个艾香如,生不出儿子还有理了,当我治不了你了,还敢威胁起来了,休就休,老二,你写信,让老大把她休了,我立马找媒婆给她张罗一个,我就不信了,下不了蛋的母鸡,有谁敢要......”
后面一连串的污言秽语已经不堪入耳,老二家的这阵子接着孙子一直偷懒,本要出来凑个热闹,此时听见连忙缩了回去,她可不能上赶着艾玛。
只是,听着听着,就有点不对劲了,大哥要离婚,还要再娶,她脑中的雷达一下子“嘀嘀嘀”响起了警报,这可不行。
大哥离婚她不在乎,可要是再婚,那可是得花钱的,不然凭啥人黄花大闺女要嫁给你一个有三个孩子的大龄男人。
想了想,她抱上护身儿子悄悄踱步出来,力图劝阻薛母的主意。
“娘,这是谁惹您生气了,发这么大火。”
有了倾诉的对象,薛母的埋怨顿时滔滔不绝起来,念叨得老二家的头都晕乎,可也将事情听了个清楚明白。
原来,大嫂不愿意再生儿子了,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不愿意生儿子的女人,但这明显对自家有好处的事情,她还是愿意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