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子凡有些泄气,天大地大,漫无目的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原路返回,还是往南边去寻寻。
他此番出来其实是师傅见他修为久未有进益才差使的,目的就是为了解决这一桩后顾之忧,到时指不定就能顺其自然突破瓶颈,到达新的境界。
但人没找到,他心头的顾虑反而更多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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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别了热心的罗家人,卢子凡掩上门扉,再次坐回了石凳上。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石凳上落了一层浅浅的雾气,衬得夜有了些微凉气,卢子凡修为在身,并不觉影响,反而头脑清醒了几分。
细细一回忆,卢子凡才发现,自己的记忆中也有诸多违和之处,最大的不对就在于,自己对于第二任妻子竟然没有丝毫过多的记忆,只知道是有一年来镇上开了胭脂铺,一开始有个女儿,后来自己的孩子去了、对方的女儿随后也去了,两人就这么走到了一起。
但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来到小镇之前,又有着怎样的过去,他竟全然不知。
稀里糊涂地成婚、稀里糊涂地分开,这显然很不正常,就连那些相处的时间,都似隔了一层纱,看不分明,就好像,经历那些的不是自己一样。
这会儿,他敢确定,对方也绝不是一个普通人,至少,绝对不是一个小胭脂铺的掌柜。
有了这层怀疑,卢子凡进屋,仔细观察起这座看起来很平常的院落,结果却并不如人意,实在没找到什么不对的地方,疑虑不仅没有解开,反而更加深了。
他在一间屋子里发现了卢家祖先的排位,列祖列宗、他幼年即逝去的父亲、刚逝去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的母亲,以及自己的第一任妻子和可怜的孩子,人都已不在人世,他祭拜过一番也就作罢。
抬头眺望远方,只能看见暮色苍苍,他能察觉到自己身上存在着的一缕羁绊,但更清楚的就感觉不出来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隔壁屋传来的说话声,正是刚才的邻居罗家人回屋了。
托了修道的福,卢子凡四十几岁的人看起来如三十不到般年轻,除此之外他耳聪目明,即使隔了一道院墙也能清楚听见隔壁的说话声。
先是妇人奇怪的疑惑:“你说这人也真是奇怪,早不回来,晚不回来,这会回来一个人都没了,有什么用。”
罗杆子不欲多言人家的事:“回来总是好的,就是可惜桃姑娘苦等了那么久。”
妇人横了他一眼,不满嘟囔:“什么苦等,我看她日子比我们都好过,大把银子在手,只要伺候一个寡母。”
罗杆子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不满道:“搁你你愿意?”
婆子沉默了,有钱的日子当然好过,可有钱没人,那日子又有什么意思,别看她家条件一般,可一家人心朝着一块使,再困难也觉得日子有滋有味,想到隔壁这些年如一滩死水般的生活,婆子吓得连忙摇头。
“呸,瞎说什么呢,多晦气。”
声音愈走愈远,直至再也听不见,卢子凡才慢慢回神。
原来,有那么多钱的日子也不好过吗?想到刚才面对面,对方身上岁月流淌下的印记,他再次迷茫了。
时间到底太晚,他也不知道去哪里,便随意找了一处客房打坐休息,几乎一.夜未眠,等到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他将东西收拾好,决定往南边寻一寻,顺便问问师傅,接下来应该如何。
在小镇一处馄饨摊子吃过早饭,找人寄了一封信回去,卢子凡还在小镇上逛了逛便准备离开,
修道之人不重外物,他随身带的东西很少,只一个小包袱随身携带,是随时可以离开的架势。
在即将迈出小镇的那一刻,他没忍住回头看向这座小镇,一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变化,但总有哪里不同,具体他也说不上来。
顿了顿,到底步子回转,回到院落、寻上罗家,将身上的银子尽数留下,请人帮忙照看院子。
这笔银子对他而言不多,也就一张百两的银票,还不足他出手一次报酬的十分之一,对一直穷困的罗家人来说,就实在是一笔巨款了。
钱财面前没有谁能不动心,罗婆子身手就要接过,被罗杆子打断:“卢家小子,看院子也就顺手的事,要不了这么多银票,只是你们家没个人,这院子这么好,我怕早晚叫官府收了去。”
卢子凡沉默片刻,依旧将银子放下:“无事,你们只要负责照看就好,其他的不用担心。”若是被收回,那也是命。
此言一出,罗婆子立马喜笑颜开接过银票、连连道谢,罗杆子见她那般高兴也不忍再阻拦,有了这一百两银票,家里几个孙子孙女的婚嫁暂时不用愁了,老伴也可以稍微歇一歇,大不了他和几个儿子用心些。
托付完院子,卢子凡再次踏上旅途,这次回来,不但没有解决压着的那块石头,反而更多几重疑虑,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竹里:嘿嘿,勉强算赶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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