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清水寺是京都最古老的寺院。
源未来乘坐着麻仓叶王的仙鹤式神,从仁王门上方掠过,垂目看向这座寺院。灿金色的阳光笼罩着古朴典雅的建筑,周围绿树成荫,蝉鸣阵阵,空气里萦绕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她曾在中学时期的修学旅行去过京都市,自然也去过清水寺。现代的清水寺经过数次烧毁并重建,与现在的模样截然不同。
他们经过三重塔、开山堂、清水舞台、音羽瀑布……最终来到净无法师所在的禅房外。
不知他们是否到得有点早,时下净无法师还在做早课,低声吟唱的经文从禅房内隐隐约约地传出。源未来听了一会儿,听出净无法师吟唱的是《般若心经》。
又过了一会,源未来觉得颈后的黑斑有轻微的刺痛,她蹙了下眉头。
“是等太久了吗?”察觉到她表情的麻仓叶王慢悠悠晃着手里的蝙蝠扇,微笑道,“我应该晚点带你来的,比如吃一个桃子的时间?”
源未来:“……”
桃子这梗是过不去了吧。
源未来解释道:“不是等太久,是我脖子后面有点疼。”
“哦?”麻仓叶王黑玉似的眼眸微睁,视线瞥向源未来的脖颈,看样子很想撩开她的头发看看。
这时禅房内不再是经文,而是另一段话:“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
麻仓叶王道:“结束了。”
“……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
源未来听到这句话,颈后的刺痛竟然更甚,她没忍住“嘶”了一声。
“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麻仓叶王问:“怎么,更疼了?”
源未来道:“……嗯。”
“两位檀越,久等了。”禅房内传出净无法师温和的嗓音,“请进吧。”
麻仓叶王推门而入,源未来跟在他身后,见到了净无法师。
净无法师很年轻,看模样顶多三十岁,身穿安陀会衣,脑袋光洁一片。他的目光深邃而平和,仿佛静谧的深潭,又带着洞悉一切的智慧,看着一个人的时候好似能透过皮囊看到灵魂。
看着他,源未来觉得颈后似乎没有那么痛了。
“你的身上有很强的业力。”净无法师看着源未来道,他的目光依旧平和,“可以给我看看你的后颈吗?”
闻言,源未来转身撩起披散的头发,将后衣领扯了扯,让他能够看到颈后的黑斑。
麻仓叶王也看了过去。
“这是‘业’,是你的业障。”净无法师双手合十,缓缓闭上双眸念了一句佛号。
源未来:“???”
她干什么了?怎么就有业障了?
源未来扭头看向麻仓叶王,只见麻仓叶王颔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源未来:“???”
你又懂什么了啊?
源未来现在一头雾水,她用求知的目光看着净无法师,希望能得到解释。
净无法师依旧闭着眼睛,却仿佛知道源未来在看他,开口道:“恶业有十种,一为杀生。”
源未来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如遭雷劈,好久才发出声音:“……哈?”
这游戏怎么的,信佛?不杀生?
也没见哪个游戏因为shā • rén就被封号啊?
还是麻仓叶王先问到了重点:“既然是业障,那就有办法消除吧?”
“自是可以。”净无法师睁开双眼,茶褐色的眼瞳里闪过金芒,“这位檀越留下来,与我诵读《地藏菩萨本愿经》,少则七日,多则四十九日,此业障自消,但——”
他眼中的金芒再次闪过,似是遇到了难以理解的事,平静的表情终于有所松动:“你的身上还有一条因果线,本已经了结,却不知为何再度与你相连,这条因果线恕我无法消除。”
源未来进入迷茫状态。
因果线?这又是什么东西?
“这条因果线对我有什么影响吗?”她问道。
净无法师慢条斯理道:“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源未来更迷茫了,她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什么意思?”
净无法师唇角微微扬起,笑容神秘:“不生生不可说,生生亦不可说,生不生亦不可说,不生不生亦不可说,生亦不可说,不生亦不可说。”
源未来:“……”
如果刚才的话源未来还能懂一半,现在就是彻底不懂了,不过她诡异地懂了净无法师说这番话的含义——我不告诉你。
跟和尚的哲学谈话真累!
源未来用求助的目光看向站在旁边的麻仓叶王,希望他能给点解释。
只见麻仓叶王学着净无法师,露出与他如出一辙的笑容,摇头晃脑道:“不可说,不可说。”
净无法师点头:“妙哉。”
源未来:靠!
她本来怀疑麻仓叶王也没听懂,就是装个样子。但她又突然想起来,麻仓叶王有灵视,他能作弊似的知道净无法师的想法。
也就是说,在场三个人,只有她不懂。
源未来郁闷了。
不过因果线还没有什么问题,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解决“业”。
源未来想了想,开口问道:“可以明天开始吗?”
毕竟她不是一个人来平安京的,还有两面宿傩呢,她总不能一声不吭就留寺院里念经了吧?虽然麻仓叶王也可以代为转达,但她觉得这样不太好,还是自己去说。
净无法师道:“可。”
*
源未来坐上麻仓叶王的仙鹤式神,两人准备离开清水寺。
在仙鹤展开双翼飞向天空时,麻仓叶王突然开口道:“我以为你今天就会留下来呢。”从源未来收到他信的当天就来了平安京来看,她很迫切解决“业”的问题。
源未来道:“我想亲自跟宿傩说。”
毕竟她留在寺院少则七天,多则四十九天,在她也不知道归期的时候最好还是亲自去说。
只是没想到要这么久,她原本以为只要待几天就行,现在看来要在平安京长住了。
“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好啊。”麻仓叶王笑眯眯地感叹,没有多少真心实意,“没记错的话,你是被两面宿傩从源氏朝臣家抢走的?”
源未来莫名有点尴尬:“啊……是。”
光听麻仓叶王这句话,仿佛她拿的是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剧本。
被绑匪绑走的贵族少女不但不离开绑匪,反而还爱上绑匪——根本不是这样好吗!
她之前完全就是游戏心态,根本没有被两面宿傩绑票的感觉。
提到被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