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纪宁被她厚颜无耻打败,停顿几秒,还是追了上去。
回到家,那张照片和兔子都被桑白妥善收进了抽屉。
蹲在原地盯着眼前合上的抽屉一会,桑白起身,一阵晕眩传来,她捂住额头,扶着床沿站稳,脸色骤然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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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白的病情还是没有瞒住。
一次在家晕倒后,乐爸乐妈把她送往了医院,她的病情扩散很快,即便是治疗也只是在有限的时间里延长生命,而且还要耗费大量的人力金钱。
治疗很痛苦,会大把大把掉头发,最后时间都只能困在医院。
她已经无比熟悉消毒水的味道,这一辈子,她想呼吸自由的空气。
桑白想回家,她坐在病床上说出自己的想法,乐妈却当场捂唇哭了出来,乐爸双眼通红,女人倒在他怀里,男人颤抖着声音劝。
“宝宝,会好的,相信医生好不好?”
“再多陪陪爸爸妈妈。”
桑白经历过差不多的一幕,只不过当时的那对夫妇,是麻木的缴了费准备回家,最后走出那间病房时,回头望了她一眼。
桑白竟然从那眼里看出了一丝如释重负。
终于可以不用再事无巨细的照顾着她了。他们把她留在了医院,像是甩掉了一个包袱。
桑白不怪他们,她只觉得不幸,他们不幸有了她这样的一个孩子,她不幸的出生在了这个世上。
看着对面含泪的两人,桑白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朝他们微笑。
“好。”
桑白开始接受治疗,乐爸乐妈替她向学校请了假,再回去上课时,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无数人关怀同情的眼神,真心慰问,桑白课桌前聚满了人,甚至还有人从家里给她带了补品小礼物送给她。
这是桑白在班里人缘最好的一次,仿佛大家都忘记了以前种种,就连曾经在她桌子里放蚯蚓的方媛媛都期期艾艾站在她桌前,把手里一个包装好的礼品盒递给她。
“乐白,祝你早日康复。”
她一说完低着头就走了,桑白拿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个漂亮的蝴蝶结发卡,要不是因为她神色真诚,桑白真以为她是来讽刺自己的。
“唉。”
午后课间的天台上,桑白趴在围栏边幽幽叹了口气,下巴枕着手背,眺望着远处跑闹着的学生身影。
“叹什么气?”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嗓音像是夏天浸满冰块的薄荷水,清冽提神。
桑白偏过头去,仍然趴在那里看他,苦恼发问,“你说,我以后头发掉光了怎么办?”
赵纪宁闻言垂眼,鸦羽似的睫毛覆盖下来,眸里却显露了几分温情。
“不会的。”
“你又不是医生。”桑白说着扭回头去,神情哀愁。
“到时候我就只能戴帽子了,现在天这么热,根本没办法出门,我只能整天呆在病房,哪也去不了了。”
“你想去哪?”
空旷的天台,头顶是蔚蓝干净的天空,洁白的云朵漂浮在上面,桑白仰头注视着,好像看见了一片雪。
“我活了这么久,还没有亲眼见过雪呢。”她想到什么,转头注视着他,眼里燃起了兴奋和希望。
“小宁,如果我能活到冬天,我们就一起去看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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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之后,很快迎来寒假。
海市的夏天漫长炎热,正如桑白所说,她开始掉头发,一开始是几缕几缕,后面变成了大把掉,但是好在,她还没有变成秃头,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但她也没办法再出门,治疗到了后期,各种反应开始出来了,她大部分时候都是呆在病床上,在乐爸乐妈过来时,陪他们一起到外面花园里散散步。
舒菲菲她们来看过她几次,每次都会带小蛋糕和鲜花给她,几个小姐妹坐在床边叽叽喳喳聊会天,桑□□神好很多。
她觉得自己作为乐白的身份挺幸运的。
第一次拥有了亲情和友情,哪怕,时间短得惊人。
只是,赵纪宁却像是突然消失了,从学校放假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看到过他。
班里同学也没人知道他的消息。
桑白心有点凉凉的,就算不知道她的身份,可是乐白也算是陪他共患难,她以为两个人已经是好朋友了。
病房开着空调,保持恒温,桑白白天发了条短信狠狠辱骂谴责了一番他,此时夜里,哀怨地揪着被子正准备躺下,房间窗户玻璃突然被敲响。
病房其他人都睡了,只剩下她,桑白盯着那处,正在犹豫观望时,又听到了细微声响。
一块小石子从半开的窗户外骨碌碌滚了进来。
她穿鞋走过去往外探头看,月光下,少年站在那,脸上的表情无所顾忌,又拽又帅。
“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