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买好后,迎着张婷婷打招呼的声音不少。
“婷婷,你妈妈怎么让你去买菜,你这么小怎么买的好。”
手里拎着网兜一看就像是买菜的阿姨,脸上带着满满的不赞同,眼神里既带着对她年幼干活的怜惜,又带着隐隐的软控诉。
手里的菜拎着,脚步轻快的张婷婷眼神奇怪的看过去一眼,这要是几个八婆一碰头,她妈奇奇怪怪的名声又要加上一条不慈。
张婷婷当然不能让她妈妈背锅,也忍不出来那阿姨是谁,张婷婷给了个万油金称呼,“阿姨,不是有句话叫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嘛,自然是父母指望子女照顾,我现在不学着点,我以后怎么给我父母当贴心的小棉袄?”
买菜阿姨猛的一个愣怔,吸了好大一口气。
人家晒房证,晒豪车,晒娃,张婷婷跟人家晒孝顺,“阿姨你看,我买了两斤排骨,回家就烧红烧排骨,我妈的手艺不怎么样,我姑姑的手艺那可是这个!”张婷婷笑眯眯的伸出大拇指炫耀。
“我跟我大姑学了一手,可不就是为了帮我妈妈烧饭,让我父母吃一口好吃的吗,阿姨你看,我还买了野生鲫鱼,这鱼可肥了,肚子里都是子,葱蒜一放,用油一爆炒,再放点酱油醋,楼上楼下都能闻到鱼香!”
张婷婷笑的一脸清纯,小脸楚楚动人,清澈的眼神愉快带着小星星,将对面胸塞气堵,被她噎的难受说不出话来的阿姨夸赞来起来,“阿姨家儿子多也挺好,以后小哥哥们成家,給阿姨娶回俩个媳妇来,阿姨以后就能享清福,有两儿媳妇伺候啦。”
~\\(≧▽≦)/~啦啦啦……
张婷婷心里的小人欢乐的唱歌,确实是娶了两儿媳妇,不过被伺候的人不是她,而是两儿媳妇,她依然是个煮饭的老妈子。
生儿子了不起!
这个阿姨仗着自己生了两大胖小子有功底气十足,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只要是生了一个女儿的,都要被她鄙视,一开始张婷婷还没想起这人是谁来,但这人两儿媳妇太出名了,稍等了片刻她就想起她是谁了。
原因无它,她家两儿媳,一个又懒有馋,一个抠门小心眼,老太太本来想治两儿媳妇,偏偏两窝囊儿媳偏心媳妇,愣的弄的老太太没人撑腰,老太太的男人被伺候惯了,拿老太太当保姆,一朝沦为保姆,终身保姆。
老太太心里苦,到处吐糟和人吐口水,她想忘都忘不了。
毕竟她妈只生了一个她,没少在她爸面前说小话,说她妈性子强不像女人,干活懒没个没个女人样,女人像你家那口子的人还真少,拿你当老公了没,要是在我们乡下,怎么怎么怎么……
呵呵,吃饭都不上桌的乡下,她爸爸敢这么对她妈?
她爸莫不是不像活了!
小绿茶快快活活的秀了一顿孝顺小棉袄,高高兴兴的和阿姨再见,拎着这个年代原汁原味的鱼肉蔬菜回家去了。
翻了一会书,刷了一会书后作业题目,张婷婷又翻了翻英语书,背了背单词,等到时钟快到11点,放下撸起袖子开始淘米做饭,饭还是用电饭锅烧。
排骨洗净,切成相等的块,摆放在盘里,葱蒜生姜全部剥好,用水冲洗刀功一切,在菜盘里摆成一小堆一小堆,各种颜色都有,非常的精细养眼。
张婷婷人生四十年,从来都没用过煤气灶,对着古董的煤气罐煤气灶头,深深的吸一口气,从台子上拿了一盒火柴一擦,就着火柴的火焰点燃煤气灶头。
火焰遇着煤气,蹭的一声放大了火苗,吓了张婷婷一跳。
吓人是吓人,不过没有任何危险,她小的时候经常见她妈烧饭,看都看会了,她第一次烧饭,很自然的就烧出了一桌,味道居然还十分不错。
张婷婷将油下锅,等油热,再一一下入配料,刺啦一声再放入鱼,干红椒,一股呛人的辣味扑鼻而来,呛的张婷婷一呆,她想了起来,在她没得鼻炎的时候,她的鼻子嗅觉非常的好,她妈炒菜,她顺着气味一闻就能闻出配料的名字,从她得了鼻炎之后,她再也没有这样闻出这么层次清晰的气味了。
她的鼻炎,是因为她生孩子没人照顾,在夜晚的时候给孩子喂奶,一会儿掀一下被窝,一会儿掀开被窝,一会儿温暖舒适,一会儿又受凉,导致她得了鼻炎。
鼻炎的最开始,她当成感冒治,不管她吃多少感冒药,都没有多少效果,家里有新生儿无人照料,老公当她是感冒没放心上,就这么一拖再拖,拖成了慢性鼻窦炎,她的鼻子从此再也没有好过了。
每每鼻炎发作的时候,张婷婷就觉得自己生孩子时委屈,月子没做好,一身的病,从小就身子骨不好,生了孩子更是哪哪都不好了,她的命怎么那么苦?
张婷婷炒菜的手一顿,眼神瞬间犀利锋锐。
上一世的痛,这一辈子,她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这一世,她一定要弥补上一世的遗憾,好好努力,舒舒服服的享受生活,就算是结婚生孩子,她也一定要完全做好准备!
……
一群穿着藏青蓝工厂工作服的人里面有男有女,一路说个不停有说有笑,工厂上班很累,下班之后人们就喜欢凑在一起说话。
“咦?这是从哪传来的味道?”
“哎,你们有没有闻到这是什么味道?”
“好香啊!这是红烧鱼吧,怎么这么香?”
“这是哪一家啊,烧菜的手艺这么好,以前没闻过啊!”
“我也是,天天下班,还是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味道,我们这有人新婚娶媳妇吗?”
大家脸上神色俱是附和,都觉得大约是哪家新娶媳妇,新媳妇手艺不错,烧出来的菜很好吃,大家都笑着打趣,这要是知道是哪家的小媳妇手艺这么好,大家没事一起约着带上酒一起去尝尝。
一个厂子的职工,一工作就是一辈子,甚至许多人到死都不离开,老子工作儿子接,老娘工作女儿接替,工厂里亲密的关系就像是一个大家庭热热闹闹、笑笑闹闹,谁家烧饭炒菜做的好,关系好的几个男人都喜欢扎堆时不时一起喝酒,这时候可不考虑,女人烧饭做菜累不累,对于男人而言,自个媳妇烧饭好吃,同事朋友们都来捧场是一件脸上有光备有面子的事。
大家兴致冲冲,闻到最里面的黄楼停下脚步。
一人高兴的大喊:“就是这里,绝对是这里,我闻到了!”
另一男人笑眼弯弯,随后又疑惑的看向众人,“好像有哪里不对,我们这栋楼,好一阵都没人结婚了,哪来的新媳妇?”
都是一个厂子的,谁家不知道谁?
大家一时静默,彼此之间你看看我,我瞧瞧你。
彼时,这个年代的人还不像二十年后,一栋楼的住户就算是门对着门也绝不会到对面去串门,哪怕隔壁住着的是你儿子的同学,隔壁的儿子同学家长也绝对不会邀请你去他家玩。
二十年之后的人情就是这么冷漠冰霜。
几人一时愣怔,男人中的女人们自然不能像男人们一样闲的没事干磕牙,男人上班累了,回家要休息,女人上班累了,回家第一件事是撸着袖子洗菜做饭打扫卫生,男人们可以像大爷一样,往方桌前一坐喝茶翘二郎腿看报纸,女人们只能围着锅碗瓢盆直打转。
一般人家的女人都是回家自己做饭,去食堂打饭除了单身老油条,就是家里来人,需要去食堂加菜,多准备几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