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沈时葶揽下了弄巧的活儿,伺候他擦了身子,此时已至星河滚滚,屋里屋外都点上了灯。
她将手里的巾帕丢进水盆中,给他掖了掖被角,可谓事无巨细,轻轻道:“世子,您歇吧。”
说罢,她便端着水盆,留了婀娜的身子给他,“吱呀”一声阖上门。
纤云和弄巧要比酒庄的下人懂事许多,并不会以为沈姑娘与世子关系不一般而自作主张地让她今夜宿在主屋,早早拾掇出了一间客卧出来。
因此,陆九霄很快就闭上眼。
一个时辰后,沈时葶尽忠职守地来给他换了一次药,倒也懂事地没有在夜里隔一个时辰来弄醒他,因为她总觉得……陆九霄是看破她的心思了。
不过好在这夜过得相安无事。
小姑娘蜷着身子躺在陌生的客房中,过了白日里的忙乱,一停下,眸中便升起一层层淡淡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她这样做,是对的吗?
可如若不然,还能如何呢?
攥着被褥胡思乱想中,困意袭来,她闭了闭眼,沉沉睡去。
……
……
翌日一早,天才堪堪升起一缕光,她便主动寻了秦义,驾车回到花想楼。
陆九霄醒来时,人早就不见了。
纤云端着那碗清甜的骨头汤,道:“世子,沈姑娘说了,喝什么补什么,您这小臂伤筋动骨,她昨夜里便吩咐厨娘备好新鲜的大骨,天不亮就下了后厨,秦护卫早早送她回去了。”
闻言,陆九霄出神地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汤,说不意外是假的。
实话说,昨日里她的那点小心思,若是再往深的踩一步,难免要踩到他的底线。
这么些年,陆九霄的后院干干净净,莫说妾室,连通房都不曾有过。说得难听些,是无情至极。
图他的钱可以,图他的人,那就大可不必。
这些年来不是没有人动过心思,可不过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最厌恶那种自作聪明、贪心有余的人。
今日她若是寻借口留下,很难说陆九霄还会不会再在她身上花心思,但她就这么走了,反而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意料之后,却又不得不说,聪明得有些拙劣,拙劣得又有几分可人爱。
他意外地发觉,她那点子刻意的心思,却是不惹人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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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四月初八。
陆九霄的伤势大好,才一能下地挪动,便被圣上宣进了宫。
这半月里,纵马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倒也不止因受害之人是永定侯府的世子,更因圣上因此事勃然大怒,下命严查。
至今却也没查出个头绪。
才一坐下,便有三两太医围了上来,又是诊脉又是查看伤势,确认无恙后,宣武帝才结结实实松了口气。
他拧眉道:“九霄,你真没瞧见纵马之人?”
陆九霄拉下刚翻上去让太医查看伤势的袖口,道:“没。”
宣武帝重重“呵”了声,天子脚下,竟有人当街行凶不说,还是蹦着世家子弟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