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九霄心下暗道,哪日将她卖了,也不知有没有人能买得起。
思此,他抬头望了眼天色,道:“高寻近日无恙?”
秦义颔首,“纤云说沈姑娘将人照顾得可好了,面色都红润了许多,还说沈姑娘近日在钻研医术,托纤云买了好些药材呢。”
闻言,尹忠接话道:“还别说,指不定高参军在沈姑娘手中,真能醒来也说不准。”
陆九霄淡淡应了句“是吗”,他抿了两口茶,压下喉间的不适感,才道:“秦义,备车。”
此刻的玺园,余晖铺洒一地。
下马车时,尹忠附在他耳边道:“主子,还是有人跟着。”
陆九霄微一颔首,神色如常的入内。
书房的密室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儿。是陆九霄不喜的味道,他就倚在墙外瞧着。
小姑娘弯着腰,将刚煎好的药汁一勺一勺往高寻嘴里送。
昏迷不醒的人是没有意识的,因而一勺子药,能有一半都从嘴角流出,沈时葶便捏着帕子,一点一点给他擦干净。
那耐心认真的模样,真真是乖巧得很。
待喂完药,她又掖了掖高寻的被角,拧干盥帨替他擦了脸和手。
“咳咳……”陆九霄喉间泛痒,忍着偏过头,抵唇咳了两声。
闻声,沈时葶手中动作一顿,这才瞧见倚在石墙上的人,“世子?”
陆九霄眉尾轻挑,从喉间吝啬地挤出一声“嗯”,背身走至书房的长桌处落了座。
沈时葶不敢耽搁,忙匆匆搁下盥帨跟了上去。
这么些日子,沈时葶和纤云弄巧二人学了不少,此时做起伺候人的活,简直有模有样的。
她捧着茶托走来,斟茶以后,又执起小团扇,在陆九霄耳边轻轻扇着。
时而还瞥一眼男人的肩颈,这么久,不知那伤好了没有。
可她不敢提,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陆九霄挑眼看她,那一身丫鬟的衣裳,领子是领子,袖子是袖子,该遮的都遮得老老实实,莫名的,多了两分良家女子的味道。
比之那一身风尘女子的着装,好似更叫人着迷。
然而,那只“良家女子”的手心,堪堪落在了陆九霄额间。
只听沈时葶轻声道:“世子是病了么?”
他脸色不好,一进门她便发觉了。
陆九霄拍开她的手,凉凉道:“我买你来是给我瞧病的?下回再不打招呼往我脸上贴你试试。”
沈时葶一顿,堪堪缩回手,不敢吭声。
她就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对的,这个人浑身都是刺,碰一下扎一下。
陆九霄侧了侧身子,闻见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忍不住眯了眯眼,弹了弹膝上的衣袍,道:“坐过来。”
小姑娘一顿,竟是有些迟疑。
别说,有时候当真是人靠衣装。穿着风尘时,做那种放-浪行径,好似也无可厚非,但如今穿得这样规矩,好像无形之中被一道枷锁牵扯住,令她这双腿动弹不得。
陆九霄沉了脸,“你信不信我给你送回去?”
闻言,沈时葶当即坐了下去,片刻犹豫都没有,一双水洗的眸子一眨一眨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贝齿轻轻咬着唇。
无辜极了。可怜极了。
陆九霄喉间一紧,指腹在她未染胭脂的唇瓣上重重磨了几下,那两瓣可怜兮兮的唇至嫣红,他将一根手指探入她唇中,沈时葶眼皮一跳,下意识咬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