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银亮的刀尖时而对准陆九霄,时而对准蒙面之人,直叫人心惊胆颤。
陆九霄攥住刺客的手腕,额间青筋暴起,汗滴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直下颔,薄唇都在用力紧抿。
然此刻他感受到了沈时葶口中强效的药力,只觉胸口一沉,手中一时脱了力,那银刃顿时从他耳边划过。
就在此时,他眼前划过一抹白影。眼看沈时葶跑出内室,他心下陡然一松,可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又见那道影子跑了回来。
就见她抱着偌大一个白瓷花瓶,赤脚奔来,“砰”地一声,对着那颗脑袋闭眼砸下,瓷器碎裂,哗啦啦散了一地,“噹”一声,蒙面人手中的银刃落地,他似是滞了一瞬,才侧身倒下。
陆九霄亦是一愣,抬头去看僵硬的小身板。
“嗙——”,尹忠与秦义二人推门而进,“主子,主——”
他二人掀开内室门帘,入眼便是一地狼藉。
陆九霄弹了弹衣袖,撑地起身,“回到京都后,一人三十板子,自己领。”
两人纷纷正色应下,心底一阵后怕,将晕死在地上的人拖了出去。
不必想,也知与李家脱不了干系。
他早就知道离了京都,这一路必不太平,生出这种事全然在意料之内,是以并无甚惊异,然而一旁的沈时葶却全然不同了。
他捏住沈时葶的肩,看那张小脸上毫无血色,眉心一跳,“吓着了?”
沈时葶白着脸朝他摇头。
陆九霄望着一地瓷器碎片,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弯腰将她抱起,放至榻上,“胆子这么小,还敢跑回来,能耐。”
沈时葶攥了攥单薄的寝裤,下意识咽了下唾液,她也不知她哪来的胆子……
陆九霄瞥了她一眼,走至门外吩咐了两句什么,随后他拿着一瓶伤药,去而复返。
屋中燃了支烛火,微缩地光照在床壁上。
他径直坐下,指腹沾了点透明凝脂往沈时葶额上碰,沈时葶下意识往后仰了下身子,那眼神一时间竟是有点警惕。
陆九霄扯了扯嘴角,懒得同她计较,道:“额前都要肿出一个犄角了。”
她微微一滞,闻言才忽敢额头一阵疼痛,是方才那银刃朝她刺来时,陆九霄拽着她小臂往前一扑,撞在了床柱上。
只是方才身心紧绷,疼痛也未觉,眼下叫他一点,忽然觉得疼极了。
是以,沈时葶眉头倏地揪紧,身子乖乖前倾,将额头自动送到陆九霄指下。
陆九霄垂了垂眼,手法熟稔地将淤血揉开。
一室静谧,夜风四起,投影在白墙上的烛火影子肆意摇曳。
沈时葶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好像又“使唤”了眼前这个金贵的人。
她一怔,刚把脑袋挪开半分,头顶便落下一道冷冷的嗓音,“别动。”
沈时葶僵住,眼眸轻抬,入眼的便是男人那刀一样锋利的薄唇。
此时那唇紧紧抿着,唇缝似一条直线。
再往上,高挺的鼻梁,如星的凤眼。
即便是这个角度,也丝毫不输俊朗。正如松苑的下人所言,陆九霄的模样,放眼全京都,都是数一数二的好相貌。
不言不语时,很是赏心悦目。
倏地,额上的触感滞了一瞬,那双俊美的眸子忽的垂下,目光与之相撞。沈时葶有片刻的心虚与愕然,眼睫飞快地颤了几下,忙低下眼,去看自己素色的衣摆。
陆九霄盯着她颤动的眼睫,眉尾下意识一抬,“疼?疼也忍着,不准喊。”
“……知道了。”
上过药后,陆九霄净了手才回到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