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真不该放心他。
他与他生不出父子的情分,可他与贺忱的兄弟情分却是实实在在的。
自五年前宣武帝以不赏不罚的手段定下了贺忱的渎职之罪,他二人之间便生出了嫌隙,更莫说他眼下知晓了来龙去脉。
宣武帝待他是极好,至少目前是极好,可天家父子不讲情谊,这份好,值不值得推敲便难说了,且他千不该万不该动贺忱,那样一个忠诚的人。
陆九霄深吸一口气,将那股怨念压了下去。
他沉默的模样在宣武帝看来便是不愿揽下这差事,而若是他一口应下,帝王的多疑之心恐又要作祟,现下却是火候刚好。
宣武帝一掌拍在桌几上,“此乃皇命,这差事,你不接也得接!”
陆九霄十分“勉为其难”地应下。
如此,宣武帝这才满意地给彭公公使了个眼色,彭公公会意地将端了一刻钟的红匣子递上。
里头,赫然躺着一枚金印。
是朱雀门的兵符。
“以防万一,若真有那个时候,朕心里也放心。”
陆九霄深深凝了一眼那枚沉甸甸的金印,颔首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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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至酉时末,薄云散去,露出一片蔚蓝天色。
此时小宴正散,一众贵女簇拥而走,三三两两与沈时葶在宫道上告了别,约好下回茶楼小聚的日子,便纷纷上了自家马车。
桃因手中捧着好几件匣子,大多是珠宝首饰。
拖贺敏的福,贺敏当初在京都时与这些世家贵女大多未能走心交好,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说辞,今日的沈时葶倒得了她们许多善意。
然,关于贺敏的行径她也只能从众人言语中摸出一丝半点而已。
陆九霄踏出宫门时,正见她让桃因将那些物件搬上马车,随后躬身上去。
不几时,埋头的褐衣小厮便拉了缰绳。
车厢里,桃因正一样一样物件地过目,与沈时葶细说某某府的姑娘,姓甚名谁,年芳几何,脾性好坏等。
说着说着,却觉得这马车走得实在久了些。
桃因掀开车帷,却见此路眼生,仔细一瞧周边标识,是通向城西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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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苑,书房。
陆九霄倚在案前,对着一张白纸出神皱眉。
宣武帝已对京都动静有所察觉,虽将此事交由他查,他能暂拖延些时日,可拖又能拖多久,若是先于李家动手前被发觉,那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