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巧深吸一口气,“贺府的管家说了,三姑娘多谢世子好意,但无功不受禄,还请世子……莫要往对门送东西了。”
座上的陆九霄扫了眼被堆得满满当当的匣子与食盒,那只紫檀长形匣子,放的是一颗通体清紫的南海珍珠;那只梨木方形匣子,放的是一对羊脂玉耳坠;最前面的红木长筒,是黍清老先生的遗画,可谓是千金难买,万金难求;还有琴谱、琴穗、挂件,云云投其所好的小物件。
说实在话,陆九霄活了二十一载,从没这么吃力不讨好过。
前些日子沈时葶与他的交情尚可,偶尔在路上遇见时,她亦是会十分守礼地唤一声陆世子。
生分归生分,好歹也算是友好。
眼下这算甚,一夜绝交吗?
陆九霄嘴角抽了抽,仔细回想一番,他前些日子忙于与宣武帝周旋,根本没功夫招惹她……所以是谁招了她?
很快,弄巧便给了他答案。
小丫鬟摸了摸鼻尖,吞吞吐吐道:“世子,奴婢方才去贺府送东西时,正见楚三公子在门外徘徊。”
陆九霄微一蹙眉,“谁?”
“就是守备大人家的楚三公子,名久安,字子冉,年二十,上头有两位阿姐,长姐大姑娘七年前嫁了盐铁副使姚大人,二姐五年前嫁了太常寺少卿武大人,不过两年前二人和离,楚二姑娘回了楚府,原楚家没有主母,是姨娘掌家,楚二姑娘回了府后,便夺了一半的掌家权。”
秦义听得呆若木鸡,弄巧还有这本事呢,出去一趟,竟将敌方的家底给摸得清清楚楚,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陆九霄幽幽抬眸望了她一眼,“重点。”
弄巧一顿,忙道:“前几日楚三公子偶然在迎安大道的香粉铺子外头瞧了三姑娘一眼,当即在望江楼的诗会作了首称赞之诗,如今京都都传遍了,说甚才子佳人,好事可期。奴婢一打听,楚三公子自那后便日日往贺府送花,变着花样地送,什么芙蓉、牡丹、海棠,还成日在贺府门外徘徊,简直是个痴情人,谁瞧着都不忍心吶……”
但陆九霄关注的显然不是这点。
他阴恻恻道:“那些花进贺府了吗?”
弄巧一滞,叹气地点了点头。
倏地,小室落下一声似有若无的嗤笑,男人嘴角一撇,手中把玩的南海珍珠如弹珠弹出,“噹”一声不知滚进哪个犄角旮旯。
他送去的东西连贺家的门都进不去,那劳什子楚三送的破花就能进?
凭什么?那花能有他的值钱吗?!
沈时葶这个,目光短浅的女人……
陆九霄隐隐觉得胸口有些疼。
显然,是被气的。
“秦义。”
秦义猛一回神,跟在主子身边这么多年,这种事,不必吩咐他就已心领神会了。
是以,翌日午时,那抱着盆栽来的楚三公子在离贺府三条街的甘宁巷平地摔了个跟斗,名贵的玉兰花摔了个凄惨。
但再惨,也惨不过他摔破了相,给本就俊朗不够的容颜雪上添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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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天燥,蝉鸣不止,乾清宫暖阁门牖紧闭,气氛肃然。
在听到“西瀛”二字时,宣武帝的眉头紧紧蹙起。
五年前让了役都三城之后,骊国便与西瀛签了长达十年的休战条约,相安无事五年,已是许久不曾再开战了。
难不成,他们堂堂西瀛大国,竟敢出尔反尔?!
“啪”一声,宣武帝掌心重重落在案上,“岂有此理!”
陆九霄道:“但眼下西瀛并未明面挑衅,我们也不好大动干戈,否则落在别国眼里,倒成了骊国不是。”
宣武帝赞同地颔了颔首,思忖半响,命大太监去请了骠骑将军许驰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