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丫头,休要胡说。”柳如烟连忙拉了翠荷一把,却也忍不住笑了。
“那探呢?”静觉大师接着问道。
“这探嘛,就交给小僧即可。”亥言一脸自信道,“这打架之事非小僧所长,但若论寻人探路,小僧也就不谦让了。”
众人皆知亥言轻功了得,来去无踪,也不再多言。
正在此时,普鸣凤走了进来。说话间,只见她掏出了一块白绢,待展开之后,众人才发现,绢上画有两个人的画像。
原来,在得知众人即将前去截救圣驾之后,赵不封特意将官家和太上皇的肖像画在白绢之上,以助众人按图救人。
毕竟,这一众人中,只有自己见过这父子二人。
“我家官人知道各位将行力挽狂澜之举,亦有心同去。”普鸣凤道,“但苦于他身居其位,不敢擅离职守,所以只能以此画尽力相助诸位了。”
“这是哪里话。”令虚连忙道,“赵大人这画像可是要紧之物,不然我等即使有通天之能,此去怕也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了。”
“原来皇帝老儿长得是这般模样。”此时,上官令也凑了上来,仔细端详了一番白绢上的画像,“眉短面长,果然是个短命皇帝。”
众人皆知上官令一向口无遮拦,不过,如今当着宗室妻氏的面,就如此数落当今官场,这多少还是有些不敬。
“上官兄,你这嘴也未免太毒了些。”丰赫扬总算还比较客气。
“呵呵,嘴毒点倒是无妨,也就是逞口舌之快。可心毒就不同了,尤其是居如此高位之人,心里若是只有私算,受苦的却是天下百姓。”上官令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官家是非,又岂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令虚见气氛不对,连忙出言圆场。
“一两句说不清楚?”上官令不但没有借令虚之言顺坡下驴,反而不依不饶起来,“可他在位一年有余,就败光了百年江山,诸位总看得清楚吧?”
上官令语锋犀利,得势不让,但却也说得句句属实,众人一时也无法反驳。或者说,也没人想反驳。
只是,在这要紧的时候,上官令却突然对官家出言嘲讽,难免让这救人的气氛有些尴尬。
“诸位不必多虑,在下也只是一时有感而发而已。”见众人沉默,上官令又道,“救驾一事,既然我已经接了,就必当践约守诺,全力以赴。”
言罢,上官令转身扬长而去。
这官家倒底该不该救?这其实也是武松一直在想的问题。
亥言也看出了武松有心事。
尤其是看着武松一连干了三杯,却一口菜也没吃,亥言也知道,定是上官令方才的那番话让武松又有了想法。
“武都头,你是怕了吗?”趁着柳如烟和翠荷去取酒的功夫,亥言问道。
“怕?我何时怕过,大不了就是一死!”武松回道。
“我不是说你怕死,我是说,你是怕走这一遭不值,对吗?”亥言又道。
武松没回话,也等于默认了。
“其实,救一个官家或许真不值。”亥言接着道。
“你也觉得不值?”武松刚举起的酒杯又放了下来。
“不值。若是为了救一个昏君,却可能白白搭上如此多人的性命,的确不值。”亥言道。
“那我等为何还要去?”
“你觉得你要救的是一个人吗?”亥言反问道。
“难道不是?”
“不尽然。”
“这是何意?”
“的确,你要救的是一个人,而且还是当今圣上。”亥言正色道,“但其实你要救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名。”
“名?”
“正是。如今之局,官家个人的生死其实已无意义,但他的名节却事关大局。”亥言道,“他若以一国之君的身份被掳到上京,所受之耻,那就非他一人之耻,而是整个大宋之耻,诸夏之耻。而且,耻亦不在当世,而在千秋文明。”
“所以,这亦是金人废他却不杀他,还要将他掳往金国的原因?”武松似乎也明白了。
“对,所谓shā • rén不如诛心,正在于此。”亥言道。
“所以,金人希望他活着受辱,而不是人死名灭?”
“是,对于金人而言,一个活着的废帝,远比一个死了的官家更有用。”
“那到万不得已之时,官家亦可杀?”武松陡然眼神一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