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午时将近,岳飞决定先择地休息片刻,顺便吃些干粮,补充一xia • ti力。为了以防万一,他依然在队伍后面每隔三里留下数队哨探。
待走到一处开阔的谷地,正好还有一股不小的溪流自西向东流过,大队人马便就此停下休息。
岳飞自己则带着一队军士寻了一处山坡,登高远望,既可看到前方的去路,也可观察到谷地四周,乃是一不错警戒之所。
岳飞举目四望,只见山峦起伏,群峰峥嵘,雄奇尽显。在宿营地的西面不远处,一处飞瀑顺崖而下,直冲入了谷地的溪流中,苍溪水湍,当真是一片大好河山。
此时,谷地之中,不少百姓纷纷到溪流中取水,还有人直接抄起溪水,洗去一脸征尘。
虽说眼下依然是春寒料峭,溪水犹有些冰凉,但众人脸上却是春意盎然。
望着谷地中密密麻麻的人群,岳飞一时心中感慨万千。
其实,他也曾动过救出少帝赵檀的念头。毕竟,他怎么说还是一国之君。若是能救出官家,必是大功一件。
岳飞想救官家倒不是为了加官进爵,或者说,加官进爵只是手段,而非目的。
因为他知道,若想实现自己的抱负,想重振这大好河山,想彻底击退金人,他就必须掌握足够的军队,至少要如宗帅那般。
但如今自己人微言轻,统军不过千余。虽说这些人马刚刚击破了“铁浮屠”,但想要彻底击溃金军,却是远远不够。
岳飞也以为,宋军之弱,非在人,而在治。在如今的军制之下,庸兵十万,不如精兵一千。而自己亲手训练出的“背嵬军”就是明证。
他日若能执掌军机,手握重兵,他必能革除旧弊,重铸兵锋。以华夏儿郎之资,到时候,什么“铁浮屠”、“拐子马”,皆不足可惧。
不过,当数千工匠的性命就摆在自己眼前时,他却也很难说服自己置身事外。
自古王朝更替,从来只有昏君,而无刁民。或者说,是先有昏君,才有刁民,有什么的君,就会有什么样的民。
所以,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苦就苦在,百姓就算安守本份,劳碌奔波,一旦遇上昏聩无能之君,却根本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除非铤而走险,落草为寇。
而岳飞自己亦是万千黎民中的一份子。
岳飞生在一个普通农家,自然深知百姓疾苦。尤其是在父亲过世之后,家道愈发艰难。二十一岁那年,又逢河北大涝,他甚至不得不为生计而去投军。
如今,他已是官至武翼郎,充前锋营统制,不用再为生计发愁。为天下百姓而战,亦成为他心中所念。
此番投军之前,岳飞的母亲曾在他背上刺了四个字:精忠报国。
忠者,君也,国者,百姓也。但若是只为忠君,而不报民,这君迟早将为民所弃。
岳飞是如此想的,亦是如此做的。
武松和柳如烟寻了一处树阴,带着亥言和翠荷一起席地而坐。
吃着干粮,亥言突然想起什么,叹了口气道:“哎,此时要是有肉夹馍吃就好了。”
柳如烟装作没听见,却将随身携带的羊皮水壶解下,拨掉了塞子,递给了武松,“我想哥哥定是想此物了。”
武松已经闻到了酒香,立即接过了水壶,仰头就是一大口。
“痛快,还是喝酒最痛快!”武松顿时感觉畅快无比。
“烟儿,你这酒是从何而来?”武松问道。
其实,昨日击退金兵之后,武松也曾到城中街市中,想沽些酒。但城中酒坊本就不多,而且百姓们又急于收拾行李,准备弃城,所以武松寻了半天也没找到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