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彤嗯了一声,让人带王娇花进来。
王娇花还算不上是管彤的人,她如今可以动用广芝仙,对宫内事务其实也不是那么关心,主要精力又放在了赚钱上。她虽然不知晓国库到底有多少,但她毕竟是在卫南风身边,无论是大朝会,又或是内臣谈事,卫南风从不避讳管彤。若说一开始不懂,渐渐的,管彤也就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
帝王富有吗?
当然,帝王富有四海,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可是这份富有分摊到帝国的每一个人身上,就显得无足轻重起来。行军打仗这样的大事且不必说,每一年整修河道,维护堤坝,修建道路,维护治安,哪一样不需要钱?又哪一样不需要很多的钱?
若有那水旱灾荒,朝廷发送粮食,层层盘剥,落到百姓手中的,又有多少。
这是一个农耕社会,大量的人口被禁锢在土地上,而风调雨顺的日子又有多少。在管彤的记忆中,几乎每一次王朝的变更都与天时灾荒有关,无可奈何,又残忍而真实。
卫南风面临的不是盛世遗产,而是一个已经被她的父亲折腾的千疮百孔的王朝。
管彤想要帮帮卫南风。她没办法在一瞬间变出粮食来,但短时间内筹到一定量的钱财,借此减轻卫南风的压力,管彤还是有能力做到的。
而在卫南风有意识的带动下,随着时间过去,管彤也渐渐的将重心放到这个上面,再加上又没有宫正出来时时提醒自己原身的执念。一时间,管彤竟被眼前的岁月静好迷晕了头,全然忘记了她和卫南风还面临着更加严峻的问题。
王娇花走进屋中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房间中没有安放逐渐在大周逐渐兴起的桌椅,管彤和陆檎都盘坐在矮桌上转头看着她,房间中点燃着熏香,香味带暖,给越发寒冷的天气里填上了一抹如春一样的暖色。
矮几上放着两杯茶,茶香清淡,是王娇花曾经鄙夷过的管彤的那种,并非贵族的喝法。
王娇花忍不住看了眼陆檎。陆檎曾是世家出身,如今也喝的这样的淡茶了?
王娇花点头:“我去查了值守的信息,又去查了近几月里,有无人失踪或死亡。”
“你是说……伤我的人已经**?”管彤顿时皱起了眉。
“只是一个猜测,只是人**便是死无对证。而管娘子如今得了圣人的青睐,当初没有死的人,也许此后**呢?”王娇花说道,她的目光平静,仿佛人命之轻,不过是一个轻飘飘的羽毛。
管彤心中升起了一点寒意来。她收在袖子的手慢慢的握紧。
无论多少次,她还是有些不习惯这个时代这样说法。毕竟,在她生活的社会里,哪怕是那些大人物,也多多少少会顾虑一些,很少这么直白到残忍。但是管彤又无比清晰的明白,自己如今生活着的环境,就是要将这样的惧怕情绪隐没在自己的假面具之下。管彤抿住唇,看向王娇花:“你的结果是……?”
王娇花叹了口气,这一刻,她收敛了脸上的冷漠,倒是真正的露出了那种怜悯和悲伤。这份怜悯和悲伤甚至让管彤觉得不合时宜,让她在一瞬间思考王娇花是不是做出了什么模样来欺骗自己。
“那个宫女,应该已经**。”王娇花说道,她从怀中摸出了一张纸,将它交到了管彤手中,“你对她有印象么?”
管彤看了一眼,是一个很普通,又没有什么印象的名字。管彤拧着眉头,原身的记忆留存得不多,她也无法从这名字里搜寻出什么有效的记忆。
“不记得了?”王娇花说道,她勾着唇角,笑了笑,“你就是这样的。曾经有一份差事,清闲还有钱赚。上面派给了你,她怀恨在心,曾在背后说过你许多次坏话……”说着她略一停顿,“想来你不曾在意过,也自然是不记得的。”
管彤无言以对,原身身怀秘密,又一直消极抵制,因此向来只管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旁人说什么做什么,她都当做耳边风一般。原身都不在意,管彤就更是不记得了。她有些无奈:“所以呢,这就是她……准备要打死我的理由?”
王娇花看了管彤一眼,回答得十分光棍:“我如何得知,莫非你还要我当个捕快断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