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族、鹊山都是你的过去,不明了前因后果的我也会剪断红线。所以,在重新见你之前,我不能死。我必须活着见你,活着爱你。我得像现在这样,站在你面前,我……”
谢濯的手抚住了我的后脑勺,急切的,近乎歇斯底里的吻住了我。
没有克制,也没有沉稳。
这一刻的谢濯,像是要将我吃了一样,情绪汹涌,激荡。
我从未感到这些年的苦。
却是谢濯的炽热的唇,让我所有的坚强,在此刻,瞬间分崩离析。
我的眼泪不停的从眼角落下。
我明明已经说清楚了一切,终于能直白的告诉他,我是多么赤诚的,热忱的,爱着他,从以前,到现在。
可这眼泪,却根本停不下来。
我好像在这一瞬间,把心底里所有的委屈,隐忍,最柔软脆弱的情绪,都翻了出来,铺展开了。
数千年,多少颠簸坎坷,蹉跎流离,才换到了此刻的相拥。
可这短暂的拥抱之后,我知道,他便又要扛起自己的命运,去做最后的搏斗。
“谢濯……”我带着哭腔,推开他,“你必须回来。红线还没续上,我们的事,也还没讲完。”我狠狠的在他背上捶了一下,仿佛是要烙印。
“你必须回来!”
终于,在喘息中,他在我耳边说。
“我一定会回来。”
像是怕再留,就无法离开一样。
谢濯松开了我,离开了这秘密的空间。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然后盘腿坐下。
我吟诵昆仑心法。
仿佛又回到了不死城建立前的那一夜。
我在心法流转中,不知时间逝去的快慢,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感觉,我灵魄里,一直缠绕着的那缕邪祟之气,忽然间开始往我体外流动。
我睁开眼,看着身体里的邪祟之气飘到了外面。
邪祟之气飘飘绕绕,开始往密室外流动而去。
意识到这是什么,我立即追着邪祟之气出了密室。
昆仑主殿上,空无一人。
我追到了主殿大门外,看见了我的邪祟之气越来越快的往空中飘去。
而此时,在昆仑的空中,更有许多的邪祟之气在飘浮汇聚,速度变快,越来越快,最后霎时消失不见。
天下的邪祟之气,消失了……
谢濯他们,成功了?
我站在昆仑主殿外,不敢挪动脚步。
邪祟之气消失了,西王母他们还没归来。
不停有上仙见到异状,想来主殿找西王母汇报,但他们只看到了我,奇怪的问了几句,见我也不搭理他们,便各自又回去了。
左右,邪祟之气的消失,又不是什么坏事。
只有我,一直站在主殿大门外,望着天空,等着。
从白日等到日落,又等到星辰漫天,最后又到了白日。
一天一夜,我没挪地方。
主神们的神力我是知晓的,他们若想回来,瞬息之间,便可回来。
可邪祟之气已经消失一天了,他们还没回来,谢濯也没有。
时间便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及至第二日夜里,秦舒颜来了。
他看着我,神色十分的严肃:“九夏,随我去明镜林吧。”
在去明镜林的路上。
老秦告诉我。
主神们与谢濯在明镜林中,成功的布了阵法,将天地间的邪祟之气都吸纳了过来,谢濯压在阵眼中心,主神们帮他分担邪祟之气。
然后所有的邪祟之气都被导入了明镜林的大地之中。
明镜林开始恢复色彩。
阵法结束,所有的邪祟之气都消失了。
但谢濯却一直坐在阵眼,没有醒过来。
他像是在阵眼上,隔绝邪神与这个世界的最后一道门。
主神们说,他现在是要在身体里,与邪神争斗,将最后的这一扇门阖上。他们用了许多办法,可也未能帮助谢濯分毫。
我赶到明镜林时,这片谢濯幼时的故乡已经恢复了本来该由的色彩,外面颜色绚丽的夏花飘入这片林间便变得没有那么惊艳了。
我跟着夏花一起寻到了林中阵眼上的谢濯。
主神们围绕在他身边,不停的将神力注入他的体内,就算不知道他身体里是什么情况,但哪怕仅有一点微末作用,他们也不愿放弃。
“谢濯。”我轻声唤他的名字。
我没奢望会得到回应,可在下一刻,我看到谢濯紧闭的睫羽微微一颤。
我心头一惊:“他动了。”
送我来的老秦在一旁看着我,面带同情:
“他已经这么多天没动了,你许是看花眼了?他若是真的醒了,那这世间的邪祟祸患,就算是完全控制住了,没那么轻易地……”
“不是的,他动了!”
我说着疾步向谢濯而去。
“九夏!”老秦要拦我,但我挣开了他的手,提着裙摆,裹挟着飘过身侧的夏花与林间的风,奔向谢濯。
我知道,他从没有输给过邪神,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而且,他还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
“谢濯!”
我呼唤着他的名字,扰乱了为他输送神力的主神。
老秦在后面喝止,可我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我只看到了,在我奔向前方时,坐在原地的谢濯,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他黑色的眼瞳里,映入了我的身影。
我带着风,带着花,一头扑进他的怀里。
我将谢濯紧紧抱住。
而谢濯却没有反应,就好像,我刚才看见他睁眼,只是我的一个错觉……
而当我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时,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抚上我的后背,掌心是那么的灼热。
能从我的后背,一直熨烫到我的眉眼之间,让我红了眼眶。
“九夏。”他说,“起来,地上凉。”
我在这一刻,阳光里,微风中,抱着他,又哭又笑了起来。
“回去……”我含混不清的在他耳边说着,“复婚……开席,我要宴一百桌!宣告天下!”
回应我的,是谢濯认真的一声回复。
“我们都没那么多朋友,一桌就够。”
其实,一桌都不用。
有你就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