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前要放炮仗和爆竹,驱邪,放得越多,那些邪物越不敢接近,也是为了告诉其他人,亲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可以准备准备过来凑热闹了。”
赢玉眨眨眼,“还有这种习俗?”
他是真的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懂。
褚长扶轻轻‘嗯’了一声,转而催促他,“你快回去吧,别误了时辰。”
赢玉支起上半身,从床上下来,“那我走了。”
“嗯。”褚长扶目送他。
几乎肉眼可见少年化为一道红光,跟来时一样,明明门是大开的,打死他也不走,就冲着窗户。
头先还要挥剑才能破开阵法,后来来来往往多了,已经能准确的找到弱点,猛地一撞,从结界内冲出去,嗖的一下消失不见。
褚长扶稳坐在板凳里,继续给自己上妆,时间还早,不用急。
***
清晨天还灰蒙蒙的,赢家已然忙做一团,都在为成亲做准备,新郎却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见了。
赢夫人穿得一身暗红,边招呼迎亲队伍,边焦急的等着,好在赢玉还没那么任性,叫她们候太久,在天边冒出一缕白光前赶回来。
赢夫人瞧见一抹朱红降下,落进院子里,连忙携着红绸过去,挂在刚站稳的少年胸前,并叮嘱他,待会儿行慢一些,多走几条大道,叫所有人都瞧瞧,赢家成亲。
鞭炮,烟花行一段路要放一次,饴糖和红包也要撒,成亲时男方父母不能跟去,只有他跟媒婆和玄天宗那位。
赢玉唯一一个朋友,昨儿她问过,愿不愿意当伴郎,那位起先面色有些古怪,后来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两位玄天宗的圣子迎亲,排面那是没得说的。赢夫人怕赢玉不懂规矩,临到要走时还不忘提醒,“伏先生比你年长,又见多识广,待会儿要是有什么疑惑,问伏先生,伏先生怎么说,你就怎么做,知道了吗?”
赢玉蹙着眉顺着赢夫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瞧见一张熟悉的、温文儒雅的脸。
伏裳难得没有一身的白,披了件红色的外衣,里头还是一样的,头上的发带也换成了红色,骑着龙马,微抬下巴示意他,“走了,新郎官。”
赢玉:“……”
怎么就看他这么不爽呢。
他拧着秀气的眉问:“他怎么在这里?”
赢夫人示意他稍安勿躁,“他是你师兄,还是你唯一的朋友,不跟着去别人要说咱们家不懂待客,而且你没有伴郎,他正好合适。”
赢玉眼角微挑。
伴郎啊,这个他是知道的,就是打点事务干活的那个。
赢夫人一开始问过他,有没有人选,最好是朋友,信任的那个,他想了一圈竟没找着,偶尔脑海里会不自觉冒出伏裳的脸,使唤那厮出力,他还是很情愿的。
不过想着那厮不会肯,再加上赢闵的事缠身,一时忘记讲,伏裳居然自己送上了门。
赢玉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几步走到一旁候着的龙马旁,跨步上马,骑行到伏裳身旁问:“你知不知道伴郎要做什么?”
伏裳瞥了他一眼,“知道,在你不清醒的时候喊住你,冲动的时候拉住你,不懂的时候提醒你。”
赢玉:“……”
他白了伏裳一眼,“你想太多了,你就是个打下手的,放鞭炮烟花,撒红包饴糖。”
伏裳这个倒是没跟他争,“也行。”
赢玉没想到他会答应,噎了一下,心里怪不得劲的。
伏裳已经拉了龙马,率先一步踏空而去。
赢玉不愿叫他喧宾夺主,很快跟着去,他一出发,身后浩浩荡荡吊着长长的队伍,丫鬟提着红灯笼和彩旗,小厮扛着大红的幡和喜牌,敲锣打鼓声不断,一片喜气洋洋。
附近修士为了讨个喜头,纷纷凑上前来,赢家撒出去的饴糖和果子里还掺杂着灵石和低阶法器,运气好捡到了能卖不少小钱钱。
在前方拦路也能得个小红包,赢家是大家族,舍得的很,一路跟一路有东西捡。
另一边的褚府也很热闹,褚家开门迎人,叫附近的亲朋好友和邻居过来观一箱箱的嫁妆。
赢家出了多少聘礼,褚家就有多少嫁妆,摆满了整个前院,叫来观礼的人咂舌,直道有钱,这根本不是高嫁,是平嫁啊。
所谓高嫁,是女方高攀男方,平嫁是两方持平,下嫁是男方高攀女方。
一开始众人都以为,落魄成这样,已经配不上赢家,没成想这么多嫁妆,嫁入赢家绰绰有余。
很快又有人说,“就是可惜了,褚小姐天赋不够,要不然当真与赢三公子绝配。”
“褚小姐以前明明修炼很快的,太阴之体也是万中无一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就是,要是还跟从前一样,配赢三公子,好像也说得过去。”
“好可惜啊。”
其他人还想再多说两句,褚家侍女出来,一手一个木匣子撒饴糖和干果,里头自然也掺合了灵石与小法器,众人忙着抢东西,得了好的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自然不好意思再讲些闲话,纷纷讨巧的祝福。
大喜的日子,褚长扶不能出来迎客,一应招待人的活都是揽月依着她的意思做的,她虽人不在,但是神念一直拢在四周,那些话多的安静下来,她才又开始专心髻发,一边不忘告诉揽月。
待会儿赢玉的队伍来了,多为难为难,吟诗的吟诗,喝酒的喝酒,压着时辰,不到巳时不放行知道吗?
正午才开始吃饭,太早的话大家坐在赢家板凳上干瞪眼,尴尬。
不如多玩一会儿小游戏,这也是有个传统说法的,让新郎知道自己娶妻多不容易,以后才会重视云云。
揽月很兴奋,同样用神念回她,放心吧小姐,这个我熟。
褚长扶想起她那个性子,其实有些担心,会不会抱着什么坏心思,故意把赢玉灌醉?
她刚要劝揽月收敛些,别太过分,远处已然有些动静,噼里叭啦和敲锣打鼓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
不一会儿便见一队迎亲的队伍大张旗鼓,声势浩大地从天上落了地,打头的不是赢玉又是谁?
赢玉似乎心情很好,方才还讲要让另外半身撒糖和放炮,转头自己放了起来,还主动抓了糖撒出去,最近他没少干这个,动作娴熟,碰到恭喜他的,他还回以礼待。
客客气气将该尽的客道做到,该干的也干完,少年一身嫣红,意气风发至威风凛凛地龙马背上下来,几步上了台阶,长身玉立站在门口,问堵着的揽月,“你们家小姐呢?”
揽月叉着腰,小脑袋晃了晃,一大堆的坏主意刚要出口。
赢玉斜了她一眼,常年打架见血的人目光凌厉如刀,含着无尽戾气,初一正面碰上便叫小姑娘一下子噤声。
身子抖了抖,脚底下也不自觉朝后退了退,让出一条大路来,“在……在里面。”
褚长扶:“……”
就是个嘴上厉害的,实际上怂的一批,往日那些挑唆她干这干那的主意,都是过过嘴瘾罢了,一到要用到时,胆子小的宛如家养的小兔子,太没用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