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与猫
很久很久之前,有个小孩独自住在一个年久失修的院里,明明自己的日子过的很苦,却还是捡了一只瘦不拉几、一瘸一拐的猫儿。
准确的说,是那只猫儿从排水的沟渠里爬进来的。
那是一个阴冷的晚上,下了点雨,四周一片漆黑,猫儿被府上散养的灵兽追着,仓皇之下顺着小洞钻过来。
本以为躲过一劫,刚放松下来,便与小孩正正对上。
小孩躺在廊下的稻草堆内,半隐于黑暗中,一双手枕着脑袋,垂眸望它,瞳子在浓浓夜色里血红血红。
像野兽的。
猫儿嗅到危险的气息,顷刻间僵直了身子,一动不敢动。
然而那双带着凶光的眼睛在静静看了它许久后忽而挪开,侧过身子闭眼睡去。
没有赶它走,也没有攻击它。
猫儿简单的脑子想不通这只‘野兽’为什么不吃它?
只知道外面那只还守着的灵兽会撕咬它,这只不会,两两对比之下,猫儿果断选了这边。
它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四处,没发现异常后趁着这只‘野兽’沉眠挪了挪身子,趴在一个随时可以逃跑的地方,也闭目浅睡了一会儿。
第二天一大早,那只‘野兽’从稻草堆里起身,脚步稳健地出了门,留它一只猫躲在窄小低矮的角落,默默观察着。
‘野兽’天黑才回来,变得和它一样,伤痕累累,一瘸一拐,携着浓郁的血腥味倒在稻草堆里。
猫儿等了片刻,那边始终没有动静它才探出头,刚准备趁着夜色也出去捕猎,面前突然砸过来一个东西,吓得它立刻躲回了藏身之处。过了一会儿才伸头瞧了瞧,是一块肉。
有它的脸那么大,猫儿一喜,当即拖去柜子底下哼哼吃了起来。
第二天那只‘野兽’又扔过来一块,和第一块一样,只不过这次‘野兽’没有出门,是从衣兜里拿出来的,包裹在布里,拆开给它的。
第三天依旧如此,第四天没有肉,但是‘野兽’出门了,回来又给它带了肉。
/>它哼哼唧唧吃完,觉得这只‘野兽’是天下第一好,于是头一回从柜子底下爬出来,悄悄地接近‘野兽’。
‘野兽’一开始会用东西砸它,不让它过来,但没一次扔中的,所以它依旧屁颠屁颠的跑来。
‘野兽’嫌它烦,或推或恐吓,它害怕了一会儿之后,又继续依着‘野兽’。
‘野兽’身上好暖,‘野兽’味道好好闻,‘野兽’好好啊。
‘野兽’是它的娘亲吧。
‘野兽’大多数时候都受不了它死缠烂打,回回被它得逞,允许它钻进自己怀里寻一个温暖的地方睡。
就这样一人一猫在寒冬下互相熟悉对方,也相互——取暖。
小孩温暖了猫,实则猫儿也将自己微弱的温热传递给了小孩。
小孩刚失去亲人,迫切地需要这份暖意。
小孩与大人
小孩跟猫相依相靠,在院里着实过了一段时间的平静日子,平静的意思是说跟往常没差,一样在为吃的,攒钱奔波,偶尔挨打,流血,揍人,因为一直如此,没出过其它变故,所以称之为‘平静’。
一直到有一天他像平时一样带着生肉回来,丢给猫儿后依着稻草堆睡了过去,醒来空气中突然多出一股子淡淡的清香味,带着微微的寒,像冬天的雪,驱散了他心中过多的躁意,但是个陌生的,他不认识的气息。
这个认知叫他有些慌乱,小孩惊坐而起,第一时间从怀里掏出匕首,沿着院子里里外外查了一圈。
没找到人。
他又去屋里看了看,角角落落都翻过,还是没有。
这让他更加不安。才四岁半的小孩思考不了过多的东西,只本能的觉得危险。
有人来过了,那个人不知抱着什么目的,想对他做什么?
是打他骂他还是羞辱他?
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不出现?刚刚又为什么没动手?
他不死心,到处检查了一番,发现自己没有损失,他认为珍贵的东西一件没丢,都好好的放在原位。
那人甚至没有进过屋,只在他身边徘徊了一会儿就走。
他的鼻子十分灵敏,能将那人走过的行程都嗅出来。
那人是凭空出现的,没有走门,直接到了院子里,然后行到他身边,给他——
上药?
他闻到了一丝丝的药香味,刚刚太过紧张没有注意,全部心神都在那个陌生人身上,这会儿才留意到灵酒灵药的气息。
很淡很淡,被清理过一样。
小孩本能低头看去,惊讶的发现身上的伤好了,被咬过血淋淋的地方连个牙印都没留下。
他炼体,肉.身强大,一些筑基期的大人都比不过他,平时受伤恢复的极快,大概两三天就好,不耽误下次出门,这次不过才睡了一觉,几个时辰罢了,就好了?
是修为进阶了?还是……那个陌生气息干的?
他内视体内,身子如常,没有进阶,那就是那个人治的?
小孩张大了眼,只觉不可思议。
那个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他什么都没有,老嬷嬷留下的东西也被人抢去用光,从他身上什么都得不到。
也许是想捉弄他?
他实在想不通,在提心吊胆了三天后,再次出门,又在抢食的时候被一只灵兽咬到,这次因为想着心事,加上没休息好,受的伤有点重。
回去后喂过猫儿便直接倒在稻草堆里,睡了一天一夜,隔天起来,伤又莫名其妙好了,空气中只留下上次的淡淡清香和药与酒的味道。
那人应该是不想被他发现的,用洁净符清理过自己留下的痕迹,但是没想到他鼻子这么灵,将那人行过的气息尽数嗅到。
三天后他又一次出门,来回的路上不出意料被人骂小杂种、野种之类的话,这次他没有姑且,上去跟那个人打了一架。
是故意的,想看看给他疗伤的人还会不会出现。
回去后想了想,藏在院里一个很隐密的地方,一整天不睡,想逮那个人。
然而人没瞧见,反而先闻到一股子香味,之后便不省人事,再醒来和头几次一样,伤好了,人还是没见着。
他不死心,藏的更深,结果还是一样的,那个人又一次把他找出来,治好伤后再塞回去。
临走时不忘消灭自己来过的证据,看起来就像他的伤是自己好的一样,如果不是确实闻到了别人的气息,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太想有个人在意他,所以自己杜撰出了个‘人’来?
小孩蹙着眉,在思考良久后做了个决定。
三天后再闻到那一股子香味,他第一反应屏住呼吸,不吸进去,发现没用,还是有些昏昏沉沉后,干脆用匕首捅了自己一下。
在大腿上,扎的深,很疼很疼,但是管用,人没那么困了,灵台有了一丝清明,他在朦胧中见到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