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以善小而不为”,一个人的力量当然是很微弱的,但你不能因为觉得自己力量微薄,就什么都不做,你释放的一点善意,可能会成为他人人生中一个巨大的转折。
也是这个时候,他忽然间明白祖父说的医者仁心是什么,并不只是在面对患者时如何对待,而是在平时对人也好,对小猫小狗也好,都该怀有仁爱帮助之心。
后来他从医,遇到困难的病人,会主动帮着看看有没有可以减免的费用,远道而来的患者,再晚也可以给他们加号,诸如此类的事,能帮的他都帮。
别人都说纪医生如何好,但并不知道,这个道理是很多年前一位女同学用自己的行动教会他的。
可是这个女同学,很明显就忘了他嘛,而且她明明一直到高二上学期成绩都很好的,怎么高考分数没到六百?不应该啊,是出了什么意外吗?纪时想到这里,有些疑惑。
高二上半学期结束,陈家外公外婆没能熬过冬天,葬礼之后,纪时转学回容城,他的生活重新回到原本该有的轨道,和魏繁星是直到后来他们都考进了中医大,才又重新遇见的。
不过在学校的时候,他们不同学院,除了体育课都选了排球所以在同一个场地上课偶尔见过之外,后来实习和读研都不在一个单位,真正有来往,还是正式工作之后了。
也难怪她认不出自己来,纪时再次摇头,这个世界人太多啦,忘了一个本来就没怎么说过话的人,太正常了。
车子穿过红绿灯路口,在平时经常停泊的位置停下,然后再穿过马路,走进对面回春堂的大门。
今天的病人似乎不多,纪时刚刚回来没多久,就看见他爸扶着师爷下来了。
孟李秋招呼他:“阿时回来了,走啊,吃饭去。”
纪未柊接着问道:“听说你拿了一盒灵芝,做什么去啦?”
“送人啊,前天我妈问我我不是说了么。”纪时一边应,一边伸手揉纪总的大脑袋。
纪未柊扭头看他一眼,“那天你不是跟你妈说燕窝么,怎么又拿灵芝?”
“什么拿,我可没有中饱私囊,用自己钱买的。”纪时应了句,看似回答了问题,实则纪未柊想听的他一句没说。
这小子机灵得很,孟李秋听了看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笑笑。
等吃完晚饭,趁孟李秋还在这儿,纪时把自己的打算跟长辈们说了:“我打算辞职回来了。”
话刚说完,饭厅里一片安静。
吃完饭还没走的小林他们,都看了过来,哦哟,回春堂的少东家要回来了,回春堂这就要权力交接了?
纪时说完这句话之后,就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长辈的询问。
但他们谁都没有说话,这让他有点惊讶。
于是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众人,“……爸,妈,师爷,你们……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陈女士早按捺不住了,闻声回过神来,立刻满脸兴奋地一拍桌子,“做得对,你早就该回来帮你爸了!妈支持你!”
纪时:“……”
纪未柊倒不像妻子那样激动,而是严肃地看着纪时,“你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这个决定,还是一时兴起?”
孟李秋这时也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接着纪未柊的话道:“阿时,你可要想好喽,回来了,日子不一定有你在单位好过。”
他在省中医,再怎么优秀,那也只是一名普通医生,要管的事担的责任有限,可是回了回春堂,他就是少东家,要做的事可就多多了。
甚至可以说,回春堂能不能在孟李秋和纪未柊之后继续长久地发展下去,全看纪时的本事如何,一个无能的少东家败掉一副大家业的事多不胜数。
“守业难,你做好心理准备了?”纪未柊紧接着又问儿子。
纪时摸摸鼻子,“……我就是觉得该回来了,没想这么多,总觉得……想得越多越不敢出来,拖得时间长了,以后就更没可能了。”
越是想得多,就越容易瞻前顾后。
听了他的话,纪未柊和陈女士对视一眼,齐齐将目光看向孟李秋,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么,拿不定主意就问问老人。
老爷子稳如泰山,低头想了想,点点头,“阿时想的也有道理,年轻时不闯出来,年纪大了就没心气了。”
“也行吧,你回来之后慢慢学,这里头很多定例,你先把现有的东西学懂弄明白了,再考虑要不要改革,你回来得早,容错率就高。”
说到这里似乎又怕吓着年轻人,就摆摆手,“其实也没什么,咱们就一个小药店,药材品质好就可以了,你用功精进医术是正经,其他的事可以请人来做。”
纪时笑笑,“我也是这样想,我只要知道里面怎么回事就可以了,至于经营的事,可以交给专业人士。”
老爷子点点头,嘱咐他就算辞职,也要做好手头的工作再走人,俗话说,站好最后一班岗么。
纪时要从省中医离职的事只是在回春堂内部说开,其他人都还没听说,魏繁星更是无从得知。
她最后一天上班时,病人已经全部出院,她的工号已经被取消,登陆工作系统的权限也没了,所以只好在一旁收拾东西看看书,等下班了和冯悦他们一起去吃散伙饭。
刚翻了一页书,她就听见有个规培生的说话声传过来,“我早上在电梯里又见到老年病科的纪师兄了,他真的长在我审美点上,我一想到今年结业以后就见不到他了,就觉得心好痛!”
另一个规培生道:“那你去追他啊,我打听过了,他没女朋友的!”
“嗷!真的吗?那我去追他了?”
“去追去追,我支持你!”
魏繁星闻言立刻抬头看过去,哇,有人要追纪医生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