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蔷知道父亲的意思,但其实他没什么可交代,那么多兵马,跟他也没什么关系,非要说交代的话,他才是一直被交代的那个人。
“这次去京城万事要小心——”梁二爷说,要多说些什么,又停下。
虽然他怀疑这次入京是背后人的安排,但儿子是真刀真枪拿着命在战斗,入京是他换来的荣耀。
如果让儿子知道这荣耀是一个阴谋——
年轻人的骨头都要碎了。
梁二爷咽下其他的话,看着梁蔷:“我们梁氏到底是获罪之身,在边军靠着功赏得一席之地,但去了京城什么都不是,而且翻身太快,还会被盯上打压,你一定要谨慎再谨慎,梁氏走到今天不易,是生是死,也到了关键的时候。”
他梁蔷这次能去京城,的确是到了关键的时候,但并不是他们梁氏关键时候,而是背后人,梁蔷心想。
“父亲。”他说,但看到父亲关切期盼又凝重的神情,到嘴边的话停下来。
不管背后人这次将他推出来要做什么,他必须去,事到如今已经不能回头了,否则梁氏就真的死定了。
梁蔷还是将话咽回去,低声说:“既然太傅让我们进京,就是表明我们的军功是朝廷的脸面,只要我谨言慎行,一定会平安无事,你别太紧张。”
而且他很好奇,背后人是太傅吗?
梁二爷对太傅也很好奇,可惜邓弈出身低微,发家起势时,梁氏已经离开京城了,他们对他一点都不了解。
不过太傅邓弈跟谢氏肯定不会和睦,当初梁氏能获得第一次封赏,就是太傅相助。
邓弈扶持拉拢梁氏也很正常。
“借着这次机会。”他说,“你去了也可跟太傅接触一下。”
梁蔷应声是,举起酒杯:“家中和军中就辛苦父亲了,父亲要小心谨慎,莫要贪功,如今能这样已经很好了。”
儿子还担心自己奋发图强高歌猛进,梁二爷心里苦笑,小心谨慎也好,贪功冒进也好,都不是他能做主的。
“好,我知道了。”他举起酒杯。
父子两人一饮而尽。
“京城——”梁父想再叮嘱些什么,最终一笑,“你也很熟悉,我就不多说了。”
说多了也没用,他们梁氏如今身不由己了。
梁蔷应声是,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告辞离开了回到自己的房间,家中没有婢女,他也没有小厮,这间窄室就是如今他唯一能自由自在的地方。
行李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梁蔷躺在床上,并不理会摊开的包袱,去京城了啊。
不,应该说,回京城。
他梁蔷要回京城了,在狼狈不堪离开京城后,他梁蔷身披铠甲以太傅钦点军侯之身进京了!
管它背后人是谁,只要能让他梁蔷风光无限,重回人间,它就是他梁蔷信奉的神明!
到时候,他就能在朝堂上见到她。
她高坐在朝堂之上,他也站在了朝堂上,不是罪官族人,也不是纨绔公子,而是边军勇武新秀。
梁蔷从床上鱼跃而起,随便将包袱一裹——
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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