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案上铺展一张大纸。
楚昭在上巡视,不时提笔勾画,她很专注,以至于直到邓弈开口说话,才察觉。
“你在做什么?”
楚昭抬起头看到站在厅堂里的邓弈,道:“没什么啊,画画吧。”
画画就是画画,为什么加上吧?是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邓弈干脆走进来,看到桌案上的图纸,图纸上山川壮阔,有线条如箭穿梭其中,掀起波澜。
“娘娘这是画行军作战图啊。”他说。
青木村中只有阿福姑娘,从无娘娘。
不知邓弈这个称呼是故意的,还是无意脱口而出。
楚昭也不在意,没承认也没否认,反而问他:“怎么样?画的很精神吧?”
邓弈道:“精神又如何?”
“画精神了还不能如何。”楚昭说,端详着图纸,再抬头一笑,“等我人精神了,它就不止是图画了。”
......
......
“你说要做什么?”
钟长荣和木棉红都被叫来,看着桌案上的图,再听楚昭的话,神情都有些惊讶。
楚昭道:“我要惩奸除恶,清君侧,我要宣告天下,楚后无罪。”
钟长荣和木棉红看着她,神情震惊,但更多的是复杂。
“阿昭,这件事说起来也是太恨人。”钟长荣说,神情恨恨,“他谢氏,还有那个小皇帝,的确是欺人太甚,你咽不下这口气也是对的。”
楚昭道:“不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件事也不是论公平不公平,我也从未奢求谢氏和陛下对我们楚氏另眼相待,这件事很简单,就是一场博弈,而当时的确是我输了,败了。”
说到这里她又一笑。
“但我败不馁,而且我没死,那我就要再来一次。”
站在木棉红身后的小曼忍不住说:“你不是不想当皇后吗?当时那谢燕芳发疯,不就是因为这个,你现在可以不当了,如今这日子不就是你想要的?干吗又要杀回去?”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钟长荣虽然不喜欢小曼的态度,但这次没有呵斥她,迟疑一下道:“钟叔不是畏战,你知道的钟叔什么都不怕,不过,阿昭你是担心朝廷还会威胁我们吗?这个真不用,阿九他——嗯,阿九这小子只要想做,就能把事情做好,有他在,我们可以安心。”
楚昭看着小曼道:“我当时跟谢燕芳闹翻,是因为当皇后,但也不是,我今日杀回去,是为了当皇后,也并不是。”
小曼听得头疼。
楚昭又看向钟长荣:“我知道是阿九坐在皇城,替我们牵制了无休无止的追杀,我当然也相信,阿九能保护好我们,但是,这一世,我还是想自己来保护自己。”
钟长荣想,这一世,那那一世又是什么?也微微头疼。
“我要当皇后,是我自己能当,不是靠谁扶持,更不是靠谁恩赐,我若不当皇后,也是我自己安置好天下,安置好我的后路,而不是由别人来安置我。”楚昭接着说,“我不想要别人来替我做,或者说,我也不相信别人能替我,这一世,我想要的,我一定要自己亲手做。”
“原本我楚昭,到这里,就死了,就了了。”
“但我这一次幸运遇上了阿九,小曼,娘,钟叔你也在,我没死,我活着,而且我还有能力。”
“那我楚昭就不能停在这里,这件事就不能到此为止,否则,我就白活了这一场。”
小曼伸手揉了揉眉头,撇撇嘴,扭开头不再说话。
钟长荣怔怔一刻,笑了,点点头:“没错,不能白活这一场,这件事不能这么算了!”
楚昭又看向木棉红,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话,只在一旁笑盈盈。
“娘。”她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木棉红笑着摇头:“我当然没有啊,我儿想做什么,对为娘来说还需要解释和理由吗?”
钟长荣和小曼同时嗤声。
楚昭被逗笑了,点点头:“娘说得对,不需要问,我提刀,娘就shā • rén,天经地义。”
木棉红一笑,道:“那我这就去磨刀。”说罢招呼小曼,两人果然不多说一句,转身走了。
钟长荣想了想,道:“那我去把我的羊散了。”
楚昭再次被逗笑,看着钟长荣大步而去。
她望着外边的夜色,刚重生的时候可没想到,最后是她举起讨伐大旗,宣告除恶臣清君侧。
这一次被讨伐的恶臣是谢氏,而她这个皇后则成了反贼。
身后有人咳嗽一声,打断了楚昭的出神。
“祝二。”她转头,看到邓弈还在室内,先前他没走,也没有说话,只坐在桌案前,“你还不快去忙?”
邓弈道:“我忙什么?”
楚昭挑眉道:“当然是带着你的学生们写讨伐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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