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西装外套已经脱掉了,穿着裁剪合体的黑色衬衫。
身量高挺,五官深邃。
与她在学校里见到的同龄少年们不同,那是只属于成熟男人才会有的棱角。
迟来的雷雨终于在此刻落下来,耳边是沙沙的雨声。
落地窗外,雨水分外滂沱。
两人的目光短暂交错后,裴砚承便移开了视线。
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无视。
“我年纪大了,集团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
裴老爷子走至姚舒眼前,对裴砚承介绍道:“砚承,你这几天在华御景都没回老宅,这是小舒,我从溪城带回来的孩子。”
裴砚承的视线重新落在她的身上。
姚舒抬头仰望他,跌进那双黑沉的眼睛。
裴爷爷还在说着什么,她却像浸入了潮湿的雨水里,耳边的声音模糊成了一片。
什么也听不清。
砚承?
是他的名字吗。
直到姚舒的胳膊被轻轻推了一下。
岑姨小声提醒:“舒小姐,快叫人呀……”
姚舒回神,下意识脱口而出:“砚承……”
话一出口,四下所有人皆是一愣。
空气中是短暂的静默。
“……”
意识到自己太过失礼,姚舒的脸蓦地就红透了。
耳根也烫得不行。
裴爷爷被她逗笑了,正想说话,手机铃声霎时响了起来。
他看了眼屏幕后,脸色微变,走到花房外去接听电话。
姚舒拘谨地站在那里,因为刚才的称呼尴尬不已。
安静片刻。
她跟着岑姨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句:“裴先生。”
“你应该叫我什么。”他略微扬眉。
姚舒试探问:“裴伯伯?”
“伯伯?”
“不是,”她慌了下,怕他生气,临时又改口,“裴哥哥。”
听着糯糯的普通话音调,裴砚承觉得有趣,生出了几分闲心,漫不经心地逗她:“老爷子是我父亲,你叫他爷爷,你说你应该叫我什么。”
爷爷的儿子,那不就是——
爸爸?!
姚舒吓得险些扔了手里的水杯,慌慌张张解释,“不行不行,您误会了!裴爷爷没有要收养我,也没有办收养手续,叫爸爸……不太合适吧?”
裴砚承稍顿,终于轻笑出声。
笑声闷闷的,让姚舒更觉得窘迫,低着头没吭声。
低垂的视线里,姚舒看到男人迈步离开。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大掌轻轻拍了下她的发顶。
成熟低醇的声音从上方落下来——
“小孩儿,叫叔叔。”
-
那天之后,姚舒没有再见过那个男人。
本以为自此两人不会再有什么交集,却没想到三天后,她会提着行李箱,被送去华御景都。
那个男人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