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吃不下什么东西。
尽管如此,她还是乖乖地小口吃着。
周耀在两人之间逡巡,脑海中乱成一团。
半晌,他僵硬地问:“裴总,这是、这是……您私生女啊?”
“咳咳咳!”
姚舒瞬间被呛到,险些离开这美丽的世界。
裴砚承眼锋冷冷一扫:“你再说一遍?”
“不是不是,您别生气,”周耀嘿嘿笑了两声,“主要是电视里都这么演……流落在外的亲生骨肉,长大后提着行李箱,千里寻亲——”
“我看你是想寻死。”
裴砚承面无表情,“明天拿好你的东西去人事部。”
周耀不明所以:“啊?”
裴砚承:“去人事部把工资结了,以后不用来了。”
周耀:“……”
“裴总!我真的知道错了!”
其实裴砚承也不至于真想开除周耀。周耀跟了他多年,能力出众,是裴砚承得力的左右手。
周耀还在一旁声泪俱下地认错,裴砚承没什么心思听他在耳边聒噪。
视线偏了偏,看向安安静静吃饭的姚舒。
他注意到,小姑娘餐盒里的饭菜几乎没怎么动。
“不合胃口?”
姚舒声音吞吐:“我有点吃不下。”
“吃不下?”
“在外面等了这么久没吃饭,不饿么。”
姚舒睫毛动了动:“我吃过了呀……”
裴砚承:“?”
她雀跃地向裴砚承介绍,说话的时候眼里有细碎的光。
“岑姨带我去了扇子巷玩了,那里好漂亮好好玩,我们还吃了好多好吃的,有炸酱面,糖耳朵,还有香油春饼、奶油炸糕……”
裴砚承:“……”
“叔叔,怎么了?”
“所以你并没有在门口等很久,而是出去玩了?”
姚舒点点头:“岑姨买伞去了,我等了大概也就十分钟吧。”
裴砚承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什么乱七八糟的恻隐之心,真是昏了头。
-
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姚舒在华御景都住了下来。
再次来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这天晚上她毫不意外的失眠了,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再次醒来时,不过凌晨五点,天边隐约透出霞光,房间里安静得出奇。
姚舒盯着陌生的房间陈列怔神许久。
意识逐渐回笼,她察觉到身下有些濡湿。开灯后,床单上果然沾上了一片红。
清洗完床单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
身后洗衣房的门传来响动,姚舒回头,就见裴砚承站在门旁。
他已经穿戴整齐,白色衬衣,黑色西裤,领口是规整的领带。
藏青色白织线条纹的款式,很衬他。
姚舒一顿,随即弯着眼睛笑:“裴叔叔,早上好。”
“你在这里做什么。”
裴砚承皱眉,语气难辨喜怒。
“我不小心把床单弄脏了……”
裴砚承面色冷峻,目光从床单扫过,最后停在姚舒的脸上。
眼前的小姑娘微微垂着眼睛,睫毛很长,唇瓣是浅浅的粉色,短发垂在脖颈处,皮肤白得晃眼。
低头站在那里,毫无防备,乖巧稚嫩。
看着有些过于娇弱了点。
裴砚承想着。
过了许久也没听到男人的声音,姚舒疑惑抬头,就迎面撞上他审度的视线。
“怎、怎么了?”
短暂而微妙的安静过后,裴砚承移开视线:“以后这种事不用你来做,家政每天都会过来清扫。”
姚舒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嗯’是什么意思。”裴砚承说,“说话。”
姚舒认认真真道:“知道了。”
“知道了就把自己收拾干净,出来吃早饭。”
裴砚承正要转身离开,姚舒小声叫住了他:“叔叔,等下……”
他停住脚步,看向她。
揪着衣摆的姚舒半天憋出一句话:“我来那个了……可是家里没有那个,我带来的那个不够用……”
裴砚承半晌没听懂。
“那个?”
“什么东西。”
“就是,”她的脸更红了,“就是女孩子每个月要用的卫生用品……”
裴砚承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个”是什么。
他从来没有照顾小孩的经验,尤其是正处于青春期的女孩。除了要照顾她的衣食住行之外,还有女孩子较为私的生理期。
对于那种东西,他更是一窍不通。
裴砚承给周耀拨了通电话。
“今天我晚点到公司,早上的会议帮我延后。”
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裴砚承的工作,姚舒有些过意不去。好在华御景都附近就有一家大型商场,不堵车的话路程不过十分钟。
平日里裴砚承极少踏入超市,他素来喜静,不太能接受超市喧闹的氛围。
姚舒亦步亦趋跟在裴砚承的身后。
前面的人忽然停住脚步,她差点就撞到他的后背,抬头才发现已经到了卫生用品区。
“自己去选,我在外面等你。”
裴砚承从皮夹抽出一张卡,递给她,“没有密码。”
“不用,”姚舒摆手,“我有钱的……”
“拿着。”
他没有给她丝毫拒绝的余地。
姚舒只好接过。
她没敢耽搁太久,匆匆忙忙挑选好用品后就跟着裴砚承去收银台排队付款。
超市今天正好在搞活动大促销,收银处乌泱泱的挤满了人。
大妈大爷们脚底生风,精神抖擞,一股脑儿往前挤着。
裴砚承步子很大,走得也快。姚舒好几次都差点被人潮冲散,要是在这里迷路,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去。
她十分艰难地越过层层人群,好不容易才跟上他的脚步。
这才敢稍稍松一口气。
裴砚承淡淡睨她一眼,放缓了脚步:“怕走丢就拉住我衣服。”
姚舒刚想说不用了,抬眼便看见几个大爷气势汹汹地就往这里挤过来。她怕真的走丢,想都没想就伸手拉住了裴砚承。
与此同时,前面的裴砚承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姚舒不小心撞上他的背,不明所以仰头问:“裴叔叔,怎么啦?”
“放手。”
他开口,听不出什么情绪。
姚舒短暂懵了一下。
明明是他让自己拉着他的,她拉住了就又让她放手,男人的心思可真难懂。
她小心翼翼地嘟囔:“不是…您让我拉的吗……?”
裴砚承沉默三秒,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小孩儿。”
“你拉的,是我的皮带。”